第78章 逆女争锋

当他匆匆抵达戴城时，战火早已平息，叛军尽皆覆灭。然而，这人与其说是受命平乱，不如说是在战后“蹭功”。他四处宣扬自己的“卓越功劳”，仿佛平叛全凭其一己之力。然而，进城后他的行径却更加荒唐——流连于窑子，不仅口出狂言辱骂守城将士，甚至当众侮辱顺炀王妃。而最终的结果却出人意料：顺炀王妃仅用一拳，就让这人跪地求饶，高喊奶奶，脸面丢尽。

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，语气微妙：“周泉，此等无能之辈，是不是从你们贺氏那儿送到丰时面前的？”

作为贺氏亲家的周泉闻言顿觉心惊，立刻高喊冤枉，声称自己根本不认识这“迎风”是何许人也。皇帝目光寒凉，似笑非笑。随后，他话锋一转，将矛头指向贺氏党派的其他人。这些被点名之人寒意袭心，暗自揣测这“迎风”究竟是谁的手笔，而谁又该为其丢脸行为“埋单”。

“有才能的人无法施展抱负，没才能的人却窃位自高——朕的大燕国风如此污浊不堪，如何不叫人痛心！”皇帝低沉发言，一片死寂，连惯常以言辞犀利著称的御史们也不敢发声，噤若寒蝉。

殿堂内压抑难受的氛围弥漫，却不妨碍皇帝继续添上一笔：“楚译，你养的这个女儿，可真是‘能耐大’，还会预言呢！”

楚译闻言，后背一阵冷汗涔涔。他干笑着回应，仿佛忘了昨日皇帝曾夸奖过自己。朝堂上的风波逐渐平息，随后皇帝径自离席，下朝后直接去了羽房。

他斜倚龙榻，低声问道：“今日朕所言，丰时那家伙听到了会不会开心？”

近臣姜传斟酌片刻，恭敬答道：“皇上蓄意良久，王爷恐怕早已预料到。”话外之意十分明显：不会高兴。

皇帝掩饰不住得意之色，眼眸闪动：“啧，我所指是那楚译的事。丰时若是想保住岳父，容易如翻手覆掌。可他偏偏不动声色，还主动添乱。这夫妻俩，啧啧，实属大不孝。”

姜传：“……”您说“大不孝”时神情颇为愉悦，真教属下琢磨不透。

彼时，所谓“大不孝”的楚千尘和楚之二正在城中豪宅中游逛。宅邸装潢奢华，家居摆设一应俱全，仆人稍加打理便可直接入住。楚千尘目光流转，轻声笑道：“师父来了便能尽享晚年福啊。素华庵里，师父才是最幸运的人。”

楚之二连忙抓住机会，一脸嬉笑：“那最有福气的师弟是谁？当然是小的！”

从小便以挨打为标志性“福气”的楚之二，言辞中颇有自嘲意味。话说得欢快时，一旁的小梅不疾不徐走了过来。她俨然一等丫鬟的气质，姿态端庄得体，面容平静：“夫人，楚家来人——老爷身边的心腹，说邀请夫人前往城中月仙楼。”

楚译居然选择在外见她？楚千尘静默片刻，随后随侍而去。

月仙楼本是繁华之地，此时尚未到饭点，楼内宾客寥寥。楚千尘刚步入二楼，便看见曲晚娘，那长袖飘飘的火辣身影笑意盈盈，眼神一如既往地撩人。当她走上前时，楚千尘不动声色道：“小姨娘也在。”

曲晚娘轻笑：“正巧碰见老爷说要见你，想着好久没与你叙旧，我便跟着来看看。”她那双勾魂的眼眸藏着别样意味，楚千尘没有多作理会，简单点头。她有自己的算盘——等楚译“表演”结束，再来应付背后隐藏的言外之意。

雅间内，楚译独坐。楚千尘不带情绪地入内，自顾自坐在对面，毫无身为楚家后辈该有的恭敬之意。

楚译脸上显出几分恼意，压低声音开口：“皇上敕封你为诛邪使，得此殊荣者，你是史无前例第一人。不得不说，兰星桀真有本事。”

言语中的讽刺意味，让楚千尘听出自己父亲对她能力的怀疑与不信。很显然，楚译只相信她所获荣誉是兰星桀的功劳，对她的武功强盛半分未肯认可。楚千尘轻轻挑眉，反唇一击：“督公的本事如何，楚大人难道早没看出来？您特意叫我来，就为了评头论足？”

楚译冷笑一声，话锋一转，道出真正来意：“兰星桀几乎一手遮天，皇上对他信任有加。我要去刑部做尚书，让他帮我调职。”

楚千尘瞳孔一缩，接着却忍俊不禁，竟笑出了声。

“楚大人，您平日照过镜子吗？”她话音刚落，楚译便气急败坏地将茶杯摔得粉碎，怒喝：“放肆！我是你父亲，没有我的扶持，你本就不可能嫁给兰星桀，也不可能坐上诛邪使的位置。如今竟敢对本官如此不敬！”

楚千尘冷然听着这“父亲论”，唇边笑意愈发浓烈。她前世耳熟能详的威胁之辞，再次响起。楚译义正言辞表示：他若断绝父女关系，丰时也会弃她如敝履。但在她眼中，这就是天大的笑话。

她扬眉，嘲讽道：“楚大人异想天开的本事，让人叹为观止。刑部尚书？龙椅您就不想坐一下？”

“大胆逆女，这种大逆不道的话，你也敢说！传出去，你死无葬身之地！兰星桀未必保得了你。”楚译气得双拳颤抖，指着她厉声呵斥。

楚千尘却冷笑不止，懒懒然道：“您放心，我若真有难，自然拉着楚大人一块儿死。楚大人啊，您别忙着升迁了，倒不如先想想，这二十年的仕途路上，您可曾犯下灭族之罪？刑部尚书的位子，干净如镜，不容污点。至于擦屁股的事，您慢慢来，我反正‘孝顺’，可不会碍事。”

说完，她起身离席，昂然离去。

雅间内，楚译面色阴沉，心情跌入谷底。她扬言揭露秘密，让他的仕途岌岌可危。他忽然想起，兰星桀自上次帮他升迁后，便再未与他亲密。不冷不热的态度，似乎在暗示——某些不可见人的事，早已被掌控在督公手中。

空气骤然冷冽，楚译心头爬上一阵寒意：若真被揭穿，他必将身败名裂，甚至难逃一死！

楚千尘离开月仙楼，仿佛散步一般，与曲晚娘和壮妈妈在街边悠闲同行，看起来更像一群小姐妹闲逛市井。空气中，暗藏的玄机却悄然酝酿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