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章 吐血的修罗场

“二，我无意识中被人算计，搅乱了我的神智，似乎想让我疯癫，或者直接了结了我。”兰星桀的语气平静得可怕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压出的结论。

楚千尘愣了一下，随即试探地问：“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应对？”

“顺其自然。”他冷冷一笑，仿若无风无浪，“不管迎风是真有其人，还是有人在背后搞鬼，一计不成，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。既如此，我只需在原地坐等他们露出马脚。”

话虽然说得云淡风轻，但楚千尘却没放过他那苍白如纸的脸色——这个男人说到底也是个凡人，他不是全能无敌的神仙。可是她没有再多安慰，知道他是个聪明人，倒不至于让自己走极端。更何况，她又能说什么呢？如实告诉他“迎风就是我”？坦白上一世她跟他是莫逆知己，勾肩搭背称兄道弟，甚至一起冒着刃光抵足而眠？不，他一定不会信的。

兰星桀不知她心中所想，和衣躺在榻上，眉头却一直紧锁，若有所思却又像被困住了什么。在模糊的倦意中，他眼前的景象忽然变得陌生起来。

东宫的轮廓赫然浮现在前方，雍容华贵得让人屏息。一个身姿矫健却脸色威严得近乎冷酷的身影站在那里，眉宇间透着不可违抗的权威。那张脸——竟然是楚千尘！

在她面前低首而立的，是身穿皮弁的太子丰时，恭谨到尘埃里的模样，如一条看似温顺爬行的蛇。然而，兰星桀却察觉到心头那股郁结之气陡然点燃，胸腔的怒火宛如燎原，几近要将他的理智撕成碎片。他猝不及防地吐出一口浓烈的鲜血，整个人直接滚落榻下才从梦魇中惊醒过来。

再睁眼，入目的是楚千尘未梳理的长发，和她微微睡意朦胧的脸。她一见便惊呼：“你吐血了！梦紫，快进来！”

楚千尘扶着他，急急忙忙把他重新放回榻上，同时扣住他的脉门，焦急询问：“究竟怎么回事儿？你这段日子脸色明明好得不得了，根本不像有病的样子！怎么睡着睡着还能吐血？”

梦紫很快赶到，瞧见兰星桀的脸色也是一阵震惊：“督公，这是……”

“别‘这’在那里晃神了！”楚千尘没好气地打断，“他平日里服用什么药没有？赶紧给找些药医治！”

“督公平日不用药。”梦紫正色道。

“那就是没什么旧疾了？”楚千尘眉头紧蹙，“难道真是中招了？”

乌衣教的诡秘手段她上一世没少领教，对自己无效，对外人却未必如此。可兰星桀此刻却突然开口：“慢着！”他的声音低沉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他缓缓撑起身子，擦了擦唇边未干的血迹，目光坚定地命梦紫退下。

梦紫踟蹰了一阵，还是缓缓退了出去。

此时，楚千尘直盯着他，目光中带着诧异和探究。方才那一瞬间，他的神情分明还透着几分寒意，此刻却显得有些奇异的柔和。她看着看着，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：“怎么，我脸上有脏东西？”

兰星桀看着她，无奈地笑了一下，却并未出声。

他忽然开口：“你可记得，我成亲时，从未指明新娘是谁。那老和尚说要看机缘，楚家推谁上花轿，就是谁。”

楚千尘怔了怔，不明他突然扯起旧事的用意，只见他目光奇异，声音低沉又带几分凌厉：“如果当时楚家把你和那个冒牌货调换……结果会如何？”

她微微一愣，旋即挑眉笑道：“还能如何？要真嫁个蠢货太子丰时，我当然会揍他，揍到他服为止。”

事实上，这正是上一世发生的真相。那姓丰的小子每次没规矩，她都二话不说拳脚相待——虐待姑娘揍一顿，对谋臣不敬揍一顿，甚至朝堂议事表现不堪，也照样揍。

兰星桀却没有被她的话逗乐，只是脸色微变，眉间的阴影不经意间更深了一层。如果那个梦是真实的片段，岂不是意味着她当真嫁过给丰时？！这念头如一根尖刺，狠狠地扎进他的心脏。他情不自禁地握住楚千尘的手，掌心冰凉透骨。

楚千尘翻了个白眼，毫不留情地道：“要不，你还是乖乖回京，回你的梧桐巷里去找你那佳人吧？相信她一定能好好抚慰你。”

话是这么说，但兰星桀并未真的退让，反倒更加频繁地展现他的“投喂技能”。楚千尘却感觉到了不同，过去他装得酿足像个“痴情的伪太监”，如今这殷勤倒像是真心实意的情感。这让她浑身不自在，仿佛被套进了乱七八糟的戏码里。

与此同时，衙门里的认领孩童告示有了效果，已有两个孩子被亲人认领。那一幕，刺动了许多糙汉的心，竟连卫所的壮汉都眼眶微红。

楚千尘出了神，连陆安的麻糖都没拿稳。陆安疑惑问道：“夫人，你发什么呆？”

楚千尘摇摇头，轻声道：“想到个戏文。一对有情人耗尽万难终成眷属，最后却发现那男人是个渣，连对那女子的怜惜都是假象。她为爱甘愿被藏，却终究一无所有。”

她低头苦笑，眼里却藏着太多不愿溢出的情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