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章 敢骂到厥的“副指挥使”

楚千尘漫步而来，模样闲适得像游园散心，然而，当她看到这对父子泪眼相对的情景时，眉头微挑，表情写满“无语”的意味。她扫了一眼慕坤，淡淡开口：“听说世子英勇擒贾百顺，这可是意外之喜，值得庆贺。”

慕坤闻言，连忙摆摆手，露出还有些止不住颤抖的手掌：“千尘啊，你别取笑我了，这事哪里还有什么庆贺的余地？我到现在心里还发虚呢！”

楚千尘却难得没有嘲讽他的狼狈，而是瞟了一眼他僵硬的手，又补充道：“因为城内人员不得擅自外出的规定，府衙那边已经派人来交涉。不得不说，有文化的文人骂起人来果然与众不同，那边的林周被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。世子要不要去看看？”

慕坤一听，心中一紧，不敢耽搁，急匆匆地往大堂走去。里头已经聚了不少兄弟，一个个脸色阴郁，低声骂着脏话，却都是些没什么水准的粗俗词句。对于两个衙门之间在公事上的针锋相对，这种街头巷尾的骂法显然占不了任何上风，只会更显得无能。

踏入大堂，慕坤迎面便看到府衙来的老者正气势汹汹地喷着林周：“百姓为天！官职是治理民众的根本！倘若官员凌驾民上，就是大逆不道，简直是想颠倒乾坤！”

林周的神色不太好看。他向来不擅长口舌之争，更别提应付如此复杂的文词辩驳，只能低头听对方唾沫横飞，半句也不接。

见老者骂得气喘吁吁，短暂停顿，慕坤及时上前接话：“林周，你先休息一下，这里交给我处理。”

林周有些迟疑，但看慕坤神色坚定，只好退至一旁。接着，慕坤面对府衙的老者，从容开讲，分毫不让。从开国之初的战乱，到几度奸臣弄权致民不聊生，再到京城彻查邪教的始末，话锋一转，直指邪教渗透戴城官员内幕，言辞尖锐地暗示府衙也难摆脱干系。

最后，他语气一转锋锐，直接怀疑老者是不是邪教收买的“内鬼”。这一句顿时把老者气得脸色惨白，白眼一翻，差点昏倒，当场被衙役抬了出去。

此时，原本满脸不忿的兄弟们围了过来，个个笑容灿烂，纷纷拍着慕坤的肩膀夸道：“副指挥使厉害啊！把府衙那最恼人的老夫子骂得晕过去了！”

“每次都是他仗着年纪大，满嘴之乎者也地来讽我们，咱们大人一向不好发作，根本拿他没办法。”

“以后有副指挥使撑腰，看他还敢阴阳怪气！”

面对众人洋溢的崇拜和敬佩，慕坤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满足感。他第一次觉得在戴城工作竟比待在京城磨文案还有趣。

另一边，慕常乐站在楚千尘身旁，望向大堂内的身影，嘴角露出笑意：“我爹终于融入了。”

楚千尘看了一眼，似是很淡定地应和：“他擅长之事，在这片土地可不是无用功。往后，他不用去第一线冒险，免得早晚把命搭进去。”

少年侧过头盯着她，那双眼睛透着难掩的兴奋：“姐，其实你都知道了吧……”

楚千尘闻言却微微皱眉，把话题掐断：“我姓楚，别叫我姐。”

她这冷硬地回避态度让少年有些失落，他低声喃喃：“楚家真的很好，是吗？好到让你舍不得回自己的家。”

楚千尘慵懒地转头看向他，唇边带着几分邪气的笑意：“你说得没错，正因为楚家‘好’得过分，我才想着多做一阵子‘楚家人’，送他们归西。所以记住，不要来搅合我的事，否则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。”

留下这意味深长的话，她扬长而去，少年愣了片刻，继而似有所悟，笑得露出了大白牙。

而后，卫所联合肃宁卫，凭着口供逐一展开对邪教人员的抓捕。城内被洗脑的成员不尽相同，有的表面是做小本买卖的普通商贩，一家和和美美；有的却是无赖赌徒、街头惯偷，甚至嫖虫和乞丐。这些看似平常却潜藏隐患的人，一旦时局混乱，就会成为城池动荡的催化剂。

结果城内大牢塞满了人，足足四五百。那些最底层的教徒早已被邪教洗脑至深，即便被关押起来，还喃喃自语祈求“无生老母”的解救，幻想着所谓的极乐世界。

但时间不等人，这些最虔诚的被洗脑者无任何利用价值，又挖不出真正的信息。更为棘手的是，城外传来紧急消息——有人群避开官道，正从山林汇聚到戴城外围。

兰星桀准备出城调兵布防，临行前不忘千叮万嘱楚千尘：“记得按时吃饭，动手时别急着冲到最前头，这戴城护卫兵力合计万余，不必逞强。”

楚千尘盯着他那俊美如玉的脸庞，端庄的褐眸里满是温柔之光。她忽然感到，此刻他像极了一位操碎心的老父亲，而自己竟像个毫无主见的小娃娃，处处需人提醒，听不听话直接关系性命攸关。

她不禁笑出了声，兰星桀见状也连连摇头莞尔：“我说的话，你有没有听进耳朵？”

楚千尘连忙敷衍：“两只耳朵都听着呢！”边说边抓着自己的耳朵前后晃动，一副恭敬又略显调皮的模样。

兰星桀忍俊不禁，抬手拧了拧她的耳朵，随即转身离去。楚千尘目送他的背影，愣了愣，忽然在自己的耳朵上又揪了一把，莫名发觉麻酥酥的触感，竟十分奇妙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