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章 督公的瓜子情缘

“很好，随我来吧！坦白从宽，将功补过，我兰某人自会替你们向肃宁卫讨个周全，保你们性命无虞。”

听了兰星桀这番话，林周便带着十几人来见他一并自首，言语中带着几分惶恐，却也暗藏几分疑惑。毕竟，这位在京城里声名赫赫、令人闻风丧胆的督公，竟然亲临戴城，已经够匪夷所思了。更让人震惊的是，这位杀伐果决的男人身边还坐着一位少女，那正是昨日在都司大院内以一招之力将赵华等九人摔得四肢瘫软、连今天还未恢复过来的人。可现在这少女竟然两腿翘着，悠然自得地坐在督公身旁，仿佛这是她的地盘一般。而兰星桀，更是像个老仆，一脸耐心地在替她剥瓜子！

林周一行人目瞪口呆，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。

倒是那少女眼尖，在人一进门的瞬间立刻一把将瓜子抢回，语气不满地嚷道：“嗑瓜子嗑瓜子，乐趣就在于自己动手。你要都帮我剥好了，我乐趣都没了！只吃可有什么意思？”

兰星桀闻言，只不过微微一笑，摇了摇头，似乎对她这“奇理”颇有认可，又似无奈。毕竟，他剥瓜子给她吃，竟也算得上一桩乐事。

他随即正色转向那群低头如鹌鹑般的属下，褐色眸光陡然寒凉如冰，满身肃杀之意如腥风血雨般扑面而来，让人如坠严冬，恨不得将脑袋缩到胸口里，再塞进裤裆里藏起来才好。

这气场之下，林周硬着头皮上前一步，抱拳拱手，将手下十几人被章广、张高忠收买，勾结图谋隐匿消息之事悉数供述清楚。

兰星桀闻言，嘴角微微勾起，却不是笑，而是一抹不含温度的弧度。他扫了一眼跪伏一地的人，声音虽不高，却带着莫名的压迫力：“世间尔辈，第一次敢作恶，就会有第二次。指挥使，你如何能保证今日放过了他们，明日他们不会再为利诱而卖主求荣，坏你、坏朝廷大事？姑息养奸，不仅害了自己，还可能害死这整城百姓性命！”

跪着的一众人闻言，立时连连磕头，声泪俱下地发誓再不敢为非作歹，誓言再无重犯之举。

林周稍稍抬眸，甘冒风险跪地请命：“下官愿用项上人头担保！若此辈再犯，督公可任意斩杀下官以示惩戒！”

兰星桀轻哼一声，目光轻飘飘带过林周，语气却如刀刃般锋利：“仅你一颗项上人头么？没那么值钱。若是再犯，本督要你林家以及这十几人三族一并偿罪。”

这番话犹如滚雷炸响，把林周震得浑身一僵，却也不敢犹豫，强忍心头寒意，一咬牙，朗声应下：“下官明白！”

兰星桀扫视一地跪倒的人，见那十几人听到“株连三族”四字竟吓得连连磕头，连裤裆都濡湿了，倒是暗暗满意，唇角微微挑起了些。

此时，楚千尘一边懒懒地嗑着刚剥开的瓜子，一边漫不经心抬眼扫过这些人，声音却陡然清朗：“你们说说，都司里可有谁这几日要去某村抓抢村民的贼匪？”

一个人战战兢兢地应声：“回姑娘，正是昨日败在您手下的赵华，以及同知大人贾百顺。”

另一个紧接着附和：“对！那赵华还跟小的几个说，路途遥远，人手得多些，好带够吃喝……免得到了村里没好酒好菜享福！”

楚千尘挑眉，目光投向林周：“贾百顺人呢？”

林周脸色骤变：“不好！贾百顺的庶姐做了富商宋齐之妾，听闻肃宁卫抄家，他定是得了风声，今日没来都司上值！”

兰星桀坐在原位，姿态从容，唇角缓缓勾起，森冷而淡漠：“既如此，岂不是给诸位将功赎罪的好机会了？让人查明踪迹，把他擒住，抄他家。”

“属下遵命！”

林周带着辖下火速领命而去，那十几人更是如屁股着了火似的争先恐后窜了出去。

众人尽数离开后，兰星桀像忘了适才的盛怒，竟又殷勤地拿过一小把瓜子，剥好递给楚千尘。她却白了他一眼：“我自己磕。”

兰星桀慢条斯理道：“瓜子炒制过程中没有清洗，脏，直接入口只怕生病……”

楚千尘一阵无语，左右不过嗑颗瓜子，这男人倒是讲出足够一本鸿篇巨著的理由。她翻了个白眼，妥协般笑着说：“你剥吧，你若剥夺了我这个爱好，似乎也太残忍了点。”

她原以为，这男人如此待她，不过是碍于身边无人，权宜之计。可细想起来，竟连私下里也未见他对她稍有亏待，反倒是——还挺好？不过，那传说中的挚爱，他就不怕人家知道了会生气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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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，谋划逃城的贾百顺快马加鞭，而在慕坤所在的城门，他却还是功亏一篑，被当场擒住！

慕坤虽无练武之能，却凭健硕体格硬是将人扑倒，最终众人合力，将他牢牢捆住。全过程，他虽心惊胆战，毕竟那寒光凛冽的匕首差点夺了他性命，但这一次，他还是硬着头皮冲在了最前头！

押解同知回府途中，他的手依旧难掩颤抖，面色发白，甚至走路间也不自觉地顺了拐。可当他见到自己的老父英国公时，他紧绷的神经终于缓了片刻。

长叹一声，他握紧了父亲的手，低声道：“大哥他，真是不容易啊……”

父子相对，无言，指尖紧扣间，却已互换了千言万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