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章 残酷真相的涌现

百户雷闯扫了一眼绑得结实的两名壮汉，目光中透出凶光：“有活口在这儿，不怕他们不吐实话。只要撬开他们的嘴，什么都能问出来。”

马衡也望了过去，但眉头却紧锁起来，语气不悦：“咦，他们在碎碎念什么东西呢？”

倒是负责看守的几个手下听得清楚些，只见那两人头低垂着，若断若续的声音中夹杂着“老母仁慈”“极乐酒肉盛宴”之类的奇怪字眼。

马衡和雷闯听罢，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。干出如此兽行，这帮畜生还有脸妄想去极乐享乐？简直厚颜无耻！

雷闯抬手挥了挥，让手下人开工拷问，问个清楚究竟是谁指使他们干的这种见不得人的事，还有这些孩子为何会被弄成这个模样——伤残、憔悴，不成人形。

负责拷问的兄弟们性子直，拳脚毫不留情，没几下便打得这两名壮汉的面目全非，满嘴牙齿混着血水往外吐。可他们死咬着牙关，依旧低声念叨，没有透露半点有价值的信息。

眼前这些刺头倒是彻底激起了众兄弟们的火气，纷纷围了过去，誓要从他们嘴里掏出点东西来。

此时楚千尘坐在破败屋子前，身下还是一截堪堪劈断的木头，她那瘦削的身体似与周遭弥漫的恶臭融为一体。不远处的猪圈里，几头胖嘟嘟的猪发出低沉的哼叫，长得滑稽而丑陋。

这情景与前方哥哥们的小心翼翼形成了鲜明对比。陆安和几个兄弟正忙着照顾幸存下来的孩子，他们哄着孩子喝水，并给两个稍微恢复意识的喂了些食物。几个孩子的脸色逐渐红润了一点，但依旧透露出几分无助和恐惧。

陆安将手轻轻放在一个小姑娘凌乱的头顶，柔声问：“告诉我，你的家在哪里？天亮了，我们马上送你回去。”

小姑娘的脸色更加惨白，声音细弱蚊蝇：“不、不回去……爹娘还会把我卖掉……”

陆安闻言猛地一怔，脸上露出几分不可置信：“什么？你是说，你会被关到这里，是因为你爹娘卖掉了你？”

小姑娘默默点了点头，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，几乎止不住。

“我砍柴、洗衣、做饭，做得好才有一块红苕吃。那次，我砍柴时从山上滚了下来，扭了脚，啥都干不了……爹娘就把我卖了。”她的声音微弱，但字字狠狠扎进陆安的心。

听罢，陆安脸色铁青，眼里一片寒霜。她自认为见过各种世态炎凉，但这样的恶行，还是狠狠撕裂了她内心的信念。这个小姑娘的人生竟从未有一丝温暖存在？

她蹲下身，将孩子破烂的裤腿小心卷起来，眼前惨状令人心酸——一双瘦得像柴棍的腿，左脚踝肿得高高的，半红半紫，触目惊心。

“骨头怕是断了，若不好好医治，只怕这脚要废了。”陆安喃喃道。

话音未落，梦紫急匆匆赶了过来，脸色严肃：“督公说了，安排马车把孩子们送去肃宁卫，那里有大夫，得赶紧让他们治疗。”

陆安闻罢，立刻与其他兄弟一起，小心翼翼地将尚有气息的孩子抱上了马车，那两具已没了生机的小尸体，也被收拾得妥妥帖帖。

此情此景，让站在一旁的兰星桀倍觉压抑。他慢步走向楚千尘，途中掩着口鼻，却在靠近她时发现异样——楚千尘的眼睛布满血丝，竟如涌动火焰般锋利。

他半蹲下来，缓缓放下手帕，柔声道：“你哭了？”

楚千尘抬眼，目光如锐利刀刃：“谁在哭？不是哭，是怒。怒得恨不得烧尽这世间肮脏之物。”

兰星桀微微愕然，随即叹了口气，高大的身影略显疲态，手掌却温柔地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：“只要我们活着，总有一天，能将这些人渣彻底扫干净。”

楚千尘闭眼，沉声道：“有一个人，用十年的时间去爭取虚假的爱，她以为自己每一步都踏实。可后来发现，她步步错，活得像个瞎子。”

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令人难以名状的痛楚，隐约透着死亡般的嘲弄。话语中似乎埋藏着过往的自述，但兰星桀听不太透彻。她年仅十六，又哪里来的十年辛酸？是从孩童之时便背负仇恨吗？

他没有追问，只是平静地揉了揉她的头，再问：“现在这城里，藏匿孩童的窝点绝不仅这一处，还去找吗？”

楚千尘猛地起身，目光寒冽：“当然，去！”她接过了梦紫递来的绣春刀，握得紧紧。

当夜肃宁卫马不停蹄展开行动，先后掀翻了酱菜作坊和香料作坊，将另外十几个不健康的孩子救了出来。兰星桀敏锐的推测被证实——从翟高忠家挑选出的健康孩子早被送城外，流向不明。而瘦弱残疾的孩子则用于一些“隐秘”的交易，传闻与某种秘制药品有关。

众人虽有猜测，这药品与京城贩售的神秘丹药脱不了干系，但此刻都心知肚明没法说出口，否则冲动就会乱了阵脚。

天光初亮，楚千尘接过兰星桀递来的温茶喝了几口，眼神冷静地望向刑牢方向。一路上嘴硬到底的那些人渣已经被送进去，但此时却传来阵阵凄厉哭嚎，一个个似已撑不过几息时间。

楚千尘啜了一口茶，挑唇道：“看来，这儿的刑牢里也暗藏高手。”

兰星桀笑了笑：“马衡便是这刑讯界的少主，他可是继承了家族的祖传手艺。”

楚千尘闻言一阵恍然，难怪马衡眼光毒辣，对孩童尸体稍作观察便能猜出某些隐情——原来是内行。

果然，没过多久审讯便有了突破。驻扎作坊的壮汉供说，他们将孩童弄残竟是为了制作一种畸形附体的物品，那贴了狗皮、猴皮的制品，竟然用人体改造而来，售价高昂。如此恶行，令人发指。

此刻楚千尘捏着茶杯，指节泛白，眼底怒意几乎噴涌。

兰星桀一手覆在她头顶，轻轻顺了顺她的毛发：“往上查，看看还有谁。”

马衡声音沉稳地挨个报告：“酱菜作坊的幕后，是卫所佥事张高忠；屠宰场那边，是卫所同知章广；至于香料作坊，藏得最深，竟是城中首富宋齐开！”

楚千尘甩开头上的手，目光狠狠扫向门外，语气如千钧落锤：“我这就去抓人，张高忠和章广，一个都别想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