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章 暗潮涌动

“公主要回封地？”

楚千尘眉头微蹙，手中握着竹筒，任袖子微微滑落露出纤细的手腕。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眼前那缓缓远去的车驾上，心中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。

箬妩公主依旧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，可那双眼睛里总像藏着什么秘密，深不见底。对方没有多言，而她的车驾也在不久后悄然驶离京城，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。

楚千尘的脑海中却响起了一个令人不安的讯响——箬妩的封地位于淮州，大燕的东北方向。那里地肥水美，富饶而盛产黑尾羊，肉质的鲜嫩足以令人垂涎。更重要的是，这座地方正是京城通往东关的必经之路。

以京城为起点，沿道东行，先经戴城，再入淮州，一路通畅至东关；然而，一旦踏入东关地界，恰好碰上贺旭严设重兵驻守，那里的守备如铜墙铁壁，连飞鸟都有可能被盘问。

楚千尘的脑中浮现出许多往事——上一世，箬妩从未踏足过她的封地。原因无他，那边的气候潮湿寒冷，远不如京城舒适宜人，这公主历来讨厌那里。然而，此刻她却忽然启程回乡，那一抹浅笑下，却像藏了太多蛛丝马迹。这一切，都令楚千尘难以放心，胸中疑云渐重。

同一时间，文襄伯府的气氛却被哭喊声冲破了宁静。

“娘！求您，别把我送走！别啊！”白巧云泪流满面，伏在刘氏怀里，哭得撕心裂肺，哪还有平日那骄横张扬的模样。

她死死抓住刘氏的衣袖，像攀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。她不愿离开京城，不愿离开这个繁华富庶之地。这里有令人垂涎的地位宝座，有她信誓旦旦想要攀爬的名利之顶。哪怕为此冒着生命危险割腕，她也不甘心就此流落他乡！

刘氏脸上是一抹未干的泪痕，似乎因女儿的难言悲惨而感同身受，可眼中却暗藏着一抹狠劲儿，她轻抚着白巧云的头顶，语气里既有怜惜也有毒辣：“还不是那个小贱人出的招数？她笼络了既阉且乡的野人，又抱上那人的大腿，硬生生逼得咱娘俩退无可退！”

“当年你外祖家被从香城赶到最北的齐州，那里寸草不生；一封封求援书中说你那舅舅腿都被人废了。我只驳上一些金银，告诫他们再不要来打扰。而现在……若我真把你送往那瘴气遍布的齐州之地，你怕是片刻都活不下来！”

“娘！我不要去呀！”巧云猛摇头，犹如惊弓之鸟。

刘氏低头看着自己的女儿，眼底闪过阴狠，低声说道：“你别急。咱们拖到那小贱人成亲那天，到时候，娘亲自送你离开京城，名为往戴城送嫁礼，实则直接潜入戴城，先把人除了再说！”

白巧云原本哭得红肿的双眼猛地绽出恶毒之色，“好！娘，听您的！她的死活……哼，我要将她碎尸万段！”

与此同时，英国公府之中，也陷入不同的紧张氛围。

英国公老夫人端坐在正堂，满脸愁容，连旁边的郝氏也无法掩藏忧色。而正中站着的慕坤，已经换上了一身紧袖的劲装，显得肩宽腰直，倒颇有几分英武气质。然而，他手中提着的雁翎刀却成了他眼下最大的麻烦。

“这刀怎么这么重！”慕坤微微喘息，将尚未入鞘的长刀交回随从，皱眉感慨道，“比毛笔重多了！”

英国公闻言，浓眉一蹙：“胡闹！你身为武官，刀即性命，刀在人在，竟随随便便丢给旁人？”

慕坤带着点无奈将刀又拿回来，却随即嘴角一抽，看向父亲，“爹，要不您试试？这刀真沉得很。”

英国公冷哼，伸手接过，刚装模作样举了两下，立马手一抖，匆匆递回去，“果然是重……是你不够练！多练！”

慕坤强忍笑意，将刀收回。老夫人抬头看了眼自家儿子，冷不丁叹了口气，“坤儿，这次调往戴城，可是临危受命。皇帝将这道通东关的关隘交给我们英国公府，是对你莫大的信任！千万不能任性妄为。”

慕坤收敛几分轻浮神情，郑重颔首：“娘，我明白。从京城至东关，那道路不能有半点不稳。若真到贺旭造反那一天，我慕坤定会誓死守关！”

尽管他言之凿凿，一旁的英国公却摇头冷笑，“你？守关？贺旭若真带兵袭来，怕你撑不过一刻。”

一句话，却揭露了慕坤实力不足的真相。

夜色降临，楚千尘从兰星桀口中得知了慕坤即将调任戴城的消息。一侧的兰星桀微微低头打量她，眼神中带着揣测：“为何这般凝重？皇上特意派了暗御护卫他安全，一个武功不精的书生，不会有性命之忧。”

楚千尘却悠悠一叹，摇头说道：“调一个从未学过刀剑的中年文吏去当副指挥使，这要花多少时间才能站稳脚跟？”

兰星桀点头认同，“武人习气粗鲁，文人大小斯文，终究是两条路，想快速融入……怕很难。”

楚千尘却又向他靠近几分，低声说道：“不过，慕坤的难处还在其次。”说罢，她抬眼审视兰星桀的神色，语声压低，吐出让人胆寒的字眼，“近日得江湖消息——乌衣教正谋戴城，或许不远就会下手。”

“什么程度的‘下手’？”兰星桀褐色的眸光闪过一丝寒意。

“攻城，屠城。”楚千尘目色凛冽，将话一字一顿道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