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 英国公怒告御状

关于祖宗那段传奇的故事，慕常乐从小听得耳朵都快磨出茧来了。据说当年祖宗的手臂被砍得只剩一点皮肉连着，他居然随机扯了一条革带绑了绑，第二天骨头就奇迹般地开始生长，无需吃药。这种天赋异禀的筋骨，让慕常乐既敬佩又自豪，可同时也无比遗憾，为什么那种骨骼造化没能遗传到自己身上？

当回忆结束，沉默笼罩在祖孙之间，最终还是老国公硬生生打破了氛围：“走，回家开议会！”这一句话让慕常乐精神一振。他们英国公府有一个不成文的传统——凡大事，必召集一家五口开个家庭议会，各抒己见来商讨对策。

一回府，会议正式启动，各人各司其职。国公夫人翻出十六年前长子寄回的西关家书，由世子妃郝氏帮忙摆开。紧接着，世子慕坤开始讲解楚译假千金与兰星桀夫人的来历，这前朝臣名门的风波早已不再新鲜，但显然隐藏了更多信息。老国公听得眉头越皱越紧，慕常乐则激动地指出其中疑点重重。

等慕坤解释完，祖孙二人的目光对视片刻，意见似乎已然统一。老国公开口，语气中透着冷意：“这闺女到底是不是楚译的亲生骨肉？十六年，西关里流浪的孤儿何其多，这要是接错了人，岂不闹出大笑话？”这番话直指关键，引得慕常乐又接下一句：“说不定亲生女儿早就没了命，那边关的屠夫趁机捏造谎言，骗吃骗喝，为了钱连孩子都弄死的事未必做不出来。”这句话让老国公沉思片刻，却依旧摇头：“不对不对，那楚译简直脑子生锈了！他女儿被调换了，还不处置那两个该受罚的屠夫，竟然反而给了他们钱？这种事能是个头脑正常的人干得出来？”

众人皆点头表示赞同。老国公越说越气，慕坤忍不住补充道：“自家孩子居然被换了，若是换成我，恨不得当场剐了罪魁祸首！还能放他们一条生路？这不是荒唐是什么？”那一刻，所有人的愤怒都达到了顶点，连国公夫人也轻咳一声，试图缓和情绪。

她翻动手中的信件，低声说道：“这些信，我早就熟到背得下来。乾儿曾在信里提过，他中意一位女子，说她饱读诗书，性情温柔又带点硬气的筋骨。他们在西关时曾想办法相守，甚至许下誓言‘此生永不分离’。可惜人家家里不同意她外嫁，说什么也不肯放人。”夫人说到此处，眼眶微微红了，满是沉痛之色。

这时，郝氏突然眼尖地指着信里的某处：“难道大伯已经和那位女子拜过堂了？他是不是不好意思写得太明白，怕挨训，才模糊其词？”此言一出，家里几人纷纷凑过来仔细研究，越看越觉得这可能性极高。若是事实果真如此，再加上楚千尘从小长于尼姑庵、功夫过人且伤愈极快，这些条件一叠加，老国公竟然拍案而起：“没错！她一定是咱家的孙女儿！”

慕常乐乐得眉开眼笑，忙追问道：“那咱们该怎么和她相认呢？”这问题瞬间让会议陷入短暂沉默。“她现在可是楚译的闺女，”老国公想到昨日的街头暴躁事件，眉头紧锁。他回忆起小姑娘对自己毫不客气的模样，甚至还用牙签扎自己，这要是明早直接找到她说“我是你爷爷”，恐怕脑袋上也得插上牙签了。

会议讨论得正热烈，慕常乐突然提起猎场里贺家死士的暗杀事件。几人听完，面色愈发深寒。慕坤义愤填膺：“爷爷，这事绝不能轻轻放过！贺家占据军权，压得我们家喘不过气。大哥当年就是因为不得不听命去西关对抗贺家，最后却横尸边关。我们慕家如今人人说没落，可若真和贺家沆瀣一气，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！”

老国公狠狠一拍桌子：“明天朝上，我去向皇上当面告御状！”这话一出，慕常乐内心疯狂鼓掌，只觉自己的祖父在这一刻无比威武。

翌日，早朝如同闹市般喧嚣不停，御史纷纷轮番弹劾，列举贺家、箬妩公主、肃宁卫以及兰星桀夫人等势力种种恶行。帝王端坐殿上，神情冷漠，目光发散，仿佛日常精神游离。就在这时，小内侍忽然悄悄靠近姜传，于耳侧轻语几句后，姜传迅速挪到帝王身边，低声禀报：“皇上，英国公求见，请奏御状！”

听到这，丰砚钊稍稍抬起眉头，语带讥讽：“英国公？他不是一直嚷嚷，说等朕倒台他再出来吗？突然跑来告御状，莫不是要宣告我丰氏王朝的末日？”姜传闻言微微无语：“……”皇上的冷嘲热讽，自身也无须这么严重吧！

却说英国公一走进朝堂，立刻吸引了满殿的注意。他年逾六十却英气依旧，挺拔的身姿自带将门威风。许多文官悄悄打量着这位久不现身的老人，只觉他若挥拳，兴许能一招打倒几个文官。

然而，全场的错愕还没持续多久，英国公却突然跪地，眼眶蓄泪，声音响彻金銮殿：“皇上！微臣来此，是为昨日发生于狩猎宴上的险事鸣冤——微臣的孙女慕常乐，险些性命不保啊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