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 谁在算计谁

“老爷别这么说，人关上门是亲人，出了门就是一家人再对外。”曲晚娘温声细语，眉目间弥漫着几分柔情，“自家的事，大门一关随便怎么闹都行，可若把矛盾摆到外头，就是我们楚家的笑话了。再说了，一家人出了事，哪能做那落井下石之人。”

“晚娘啊，真是非常知书达理！”楚老爷赞许地看向她，声音中透着几分欣慰。

此刻，浴桶里的柳氏早已气得浑身发抖，脸颊涨得通红，像是要溢出所有怒火。然而，就在这时，一股呛鼻的烟味从窗隙和门缝悄悄钻入。未等她有所反应，门“砰”地一声被撞开，曲晚娘带着自己那壮实的妈妈闯了进来。手中竟还捧着一捆柚子叶，散发着淡淡的草木幽香。

“夫人，我特意带柚子叶来，给您驱驱晦气。”曲晚娘笑吟吟地说道，脸上的笑意却没有半分温度。

陶妈妈连忙上前拦住她，“我们自家用不着您操心，请回吧。”

曲晚娘完全不为所动，语速轻快：“这怎么行？老爷可还在外头盯着呢。”一侧的壮妈妈不由分说，一把推开挡在前头的陶妈妈，直奔浴桶而去。她动作干脆利落，竟徒手将浴桶里的柳氏提了出来，那力度惊人得让人咂舌。

曲晚娘抖了抖手里的柚子叶，笑容更盛，轻飘飘地开口：“打一打，敲一敲，好运自会把恶运一扫而空。当夫人的，总不能背着一身霉运过日子吧！”

她嘴里说着轻飘飘的“喜庆话”，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含糊。柚子叶甩在柳氏身上，发出清脆的“啪”声，而那力度，根本就是往死里抽。

“住手！你住手！”柳氏竭尽全力挣扎，但落在她那苍白身躯上的攻势却滴水不漏，疼得她一声惨叫，随即两眼一翻竟昏死过去。壮妈妈见状，手一松，失去意识的柳氏顿时像一块脱力的石头，直直滑回了浴桶里。

曲晚娘轻轻地哼笑一声，将手里的柚子叶随手一扔，转身便从容地走了出去。而陶妈妈这才气喘吁吁地爬到了浴桶旁，将浑身湿凉的柳氏从里面拖了出来，捧着她的脸，眼泪横流：“夫人，您可千万撑住啊！您只有振作才能置这贱人于死地！”

就在楚府闹得乌烟瘴气的同时，京城许多名门府中，也正上演着类似的闹剧。那些在刑狱司走了一遭的大臣，个个像霜打的茄子，家财殆尽不说，还生生被剥去了一层面子。一回家便都忍不住骂声四起，咒骂兰星桀的恶毒，甚至有人恨不得活剐了他。

可骂了一通又能如何呢？堂堂督公的狠辣手腕，岂是他们能奈何得了的？

而那个被咒骂之人——兰星桀，此时正悠然自得地乘马车回府。他视线自窗外投进来，见楚千尘靠在车厢一角，似在神游天外，目光空灵得像在透视整个世界的虚妄。

“在想什么呢？”他的声音低沉磁性，却带着一点点慵懒。

楚千尘微微侧首，用一种清凉的调子说道：“在想七年后我要干点什么。”

听闻此言，兰星桀不禁轻笑：“哦？那么，你可有了答案？”

她微微摇头，眉眼间竟有几分孩子气的困惑，“还没有想好。”

“那就慢慢想吧，日子还长着呢。”兰星桀收回目光，过了一瞬又问，“对了，你的名字……是谁取的？”

楚千尘愣了一下，随即笑了：“是我师父取的。她是素华庵的一名居士，当初楚夏沁的父母将我与她掉包后，连夜把我丢在了尼姑庵门口。是师父收留了我。”

她的语气淡然而平静，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。

听到这里，兰星桀似乎来了点兴趣：“那名字又有什么特殊来历吗？”

“师父说，每个孩子最初学写的多半是自己的名字，太复杂可怜得很，于是就起了这么简单的字眼。”楚千尘抿唇微笑，“督公若还好奇，我那庵里还有个师弟，名字就更有意思了——叫‘之二’。”

“……之二？”兰星桀一时间竟沉默了几分。

“对啊，都是穷人嘛，名字图个简单就行了。”话至这里，楚千尘的语气忽然带上几分玩笑，眼神却越发清澈。

几日后便是箬妩公主的狩猎宴。

清晨，楚千尘已换上一身合体的青色骑马装，腰间系着细银饰带，整个人显得俏丽而英姿飒爽。她站在院中，身形挺拔，青衣在晨光中仿若灵动的山间精灵，让人不由自主多看几眼。

兰星桀倚在一旁，眸光沉静地注视着她。这时，她忽然转向他，抬起尖尖的下巴，用一种不容质疑的语气说道：“放心好了，今日贺家派来的死士，就算数目翻倍，我也会让他们一个都无法活着回去。”

他被她这自信的模样愣住，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偏偏她背着手潇洒地转身而走，仿佛战局早在掌控之中。

跟随她的，是一辆低调的府中马车。而车后站着两个随行的小丫鬟，其中便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夏英，那个打人如云，但真正功夫却堪称“三脚猫”的姑娘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