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醉酒背后的阴影

“三弟妹，不知成材近来……”话音才开了头，那边却已有仆人架着如烂泥般瘫软的楚成材，踉踉跄跄地走了回来。

见状，站在客厅中的赵氏顿时眉目一变，急急迎了上去，脸色越发难看：“这是怎么回事？成材，这几日你怎么每天都像个酒鬼似的，浑身都是刺鼻的酒气！你已经这么大了，让你好好用功读书，你却偏偏学起喝酒撒欢！你、你真是气死我了！”语毕，她抬起手，一巴掌狠狠甩在楚成材脸上。

楚成材似乎被刺激到了，浑浑噩噩地眨了眨眼，竟嘿嘿傻笑了一声：“娘……”他神志不清，口齿模糊。

赵氏气得眼圈发红，胸膛起伏，如同锅盖快要掀开的沸水一般。

“大嫂。”旁边的柳氏不慌不忙地走过来，冷眼审视了楚成材几眼，嘴角挂上冷冷的笑意，“成材还算小的，耐心些指导就是了，三弟妹，当心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。”

赵氏满面羞愧，似乎觉得丢尽了脸，勉强扬起讪笑：“让大嫂笑话了……这不争气的东西，我这就带回去好好教训！”说罢，她拽着已经东倒西歪的儿子，急匆匆地离开了屋子。

柳氏目送母子俩渐行渐远，目光中的笑意转眼消失无踪，整张脸僵冷如霜。站在她身侧的陶嬷嬷察言观色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冷光，低声劝道：“夫人不必动气。楚家这些人纵然贪婪如豺狼，可稍微一琢磨，便知他们愚蠢得可笑。至于那个狐媚子……任凭老爷宠她成什么样，夜夜流连，迟早是自讨苦吃。她呀，得有那个命怀上孩子才成！”

听到“曲晚娘”这个名字，柳氏顷刻间鸷鹰般的目光凌厉起来：“呵，仗着她那三分姿色，硬生生让我成了那些官家太太的笑柄，还生出一堆鬼点子来恶心我。”她咬紧牙关，眼中的怨毒几欲烧出火来，“还有那个野种——”

“夫人，慎言！”陶嬷嬷骤然变色，打断她未竟的话，赶忙压低声音警告，“这样的言辞要是被旁人听了去……”说着，她伸手轻按主人的胳膊，示意她冷静。

柳氏强忍着怒火，脸色阴云密布，终究还是咽下了满腔愤恨，甩袖冷哼一声，与陶嬷嬷转身离去。

殊不知，就在她们俩消失在楼梯尽头之际，院外一截大槐树下，一个略显宽厚的身影正猫着腰蜷缩在树根旁。他敏捷地抖了抖身子，随即借着夜色悄然离开，脚步急匆地向仙姿院潜行。

“还是什么要紧的话都没听到，她到底没敢亲口承认自己是从哪抱来的孩子。”暗处，那身影隐身在屋檐后低声汇报，“不过从她的样子来看，这件事绝对成了她的心病。唯一知道实情的，大概就是跟着那姓柳的身旁，那老成的陶嬷嬷。”

此时，屋内铜镜前，曲晚娘妩媚地整理鬓发，眉眼间透着一种妖娆娇艳的凛然，她听完，只是轻笑一声，语气虽然柔媚，但隐着几分狠厉：“不必费心跟那些小人兜圈子了，柳氏生不了孩子是不争的事实。那孩子八成就是被她偷的或抢来的，区别只在于方式罢了。”

她低头将眉心一点胭脂磨匀，抬起头眼波潋滟：“如果是偷，是抢，那她该死的罪过迟早揭穿！只待时机成熟，我们直接将这点告诉楚老爷——你还怕老爷不会成为我们的帮手吗？”

她垂眸，声音低得如同一条游蛇吐信，带着刻骨的咬牙切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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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幕深沉，秋风渐凉，氤氲的暖锅香气弥漫开来。铜锅里鲜嫩的羊肉卷滑进滚腾的高汤，连带着用手剁出的鱼丸和虾丸翻滚翻腾，沾上特制的麻辣调料，一口包在唇齿之间，热汗涔涔而下，也挡不住舌尖的酣畅淋漓。

楚千尘吃得愈发起劲，银筷穿梭，动作犹如风卷残云般利落。

她坐在桌前专注地解决一盘接一盘的肉类，全然不曾注意，兰星桀早已停下了筷子，专心给她夹菜。他神色浅淡，却透着几分柔和，偶尔抬眸，注视满脸红扑扑的楚千尘，眼中隐约带着旁人看不懂的笑意。

“再来一盘可好？”他执起筷子，随意问了一声，语气柔和得像是一片落叶。

楚千尘闻言放下筷子，擦去额角的薄汗，忍不住皱眉，看了他一眼：“兰督公，我吃多了是不是吓到你了？”

兰星桀唇角微弯，答得一本正经：“习武之人，多吃是再寻常不过的事。”

这话像是一巴掌拍在她的心尖上，楚千尘当即低头笑了笑：“果然你说的是对的。我天生就是绝世习武奇才，这饭量也是异于常人。大胃之时，一整只羊都不在话下！但若忍着饿，十天不进水米照样精神焕发。”她满是得意地胡吹。

兰星桀静静注视她窸窣作响的笑容，眸光隐有意动，轻轻点头：“嗯，我信。”

对于他的附和，楚千尘笑得更过了，端起桌上的水杯喝尽最后一口汤水：“今日就到此为止吧，有机会，我下次再向你展示‘生吞一头羊’的技艺。”

说到此，她话锋一转，提到了楚成材：“倒是谢你今天帮忙了。原本我没打算插手楚成材的事情，但这家伙死皮赖脸地非跟着不可。你给他出的‘装醉’主意，我看往后这‘吸血虫’只怕要开始攀你这棵大树了。”

兰星桀端起茶杯，似笑非笑：“你对楚家诸人都厌烦至极，可楚成材既然你愿意带着，想必他并不是个完全讨你嫌的人。既如此，不如让他为你所用，未尝不可。”

“楚家的三房人胆小如鼠，成不了气候。”楚千尘无所谓地耸肩，眸光微转，“其实……我正瞧上另一个眼线——楚译的小妾。”

兰星桀眉头微皱，尽管心底从不多打探旁人的隐秘，此刻却有些按捺不住好奇：“你又怎会认为她能为你所用？”

“女人的直觉罢了。”楚千尘言之凿凿，“她怀有深仇。是针对柳氏，抑或是对楚译这个渣男，总之她不怀好意，我能感觉得出来。”

兰星桀静默半晌，声音忽然低沉了几分：“那你呢？你对柳氏，对楚译的怨恨又都因何而起？”

楚千尘抬头看了他一眼，本以为这样的疑问他并不会感兴趣。

“如果不便说就罢了。”他本欲转开话题。

谁知楚千尘冷冷一笑，语出惊人：“因为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。”

兰星桀瞳孔微缩，面色霎时间凝重起来：“那么，你的亲生父母……”

楚千尘嘲讽地挑起嘴角：“哪来的亲生？柳氏，根本就生不了孩子。十六年前，她买通了一名孕妇的接生婆，将我这个尚未断脐的婴儿抢了去！”

她的话如惊雷乍响，悠悠飘荡在沉寂的夜色里。兰星桀一时无语，长久陷入了沉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