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督公阉人有喜

清冷的风吹过，几乎要让围观的人群打颤。然而，这份寒意并不能与眼前发生的恐怖场面相比。抄家的队伍推入最令人震惊的证物时，所有人屏住了呼吸。乌衣教用男童炼制的所谓“神药”整齐地排列在匣子中，每一颗药，都是一个无辜生命的代价。

那匣子在阳光下显得刺眼，兰星桀眉目带着一丝寡淡，目光却锋利如刀，投向那些药丸。他的唇角微微向下弯了弯，旋即以一种寒彻心底的冷冽嗓音吐出一句话：“邪教残害孩童，听闻每颗药需耗费一名男童的生命。唐大人，这匣子里八颗药，便是八条人命。为了重拾所谓的雄风，你不惜吞噬人肉，这等行径，不是恶鬼又是什么？”

他的声音虽未拔高，却直击人心。周围的百姓听得真切，愤怒高涨，有孩童的父母更是红了眼，宛如点燃的火药，大声咒骂唐百鑫。一片声浪中，年轻的夏英和小春小梅也义愤填膺地跟着斥责：“活生生的人竟被炼成药，就算有天大的胆子，也吃不下这样的东西！”

唐百鑫狼狈不堪，满脸淤肿，牙齿缺了好几颗，肢体微微颤抖，胖得如圆球的脸都含不住愁苦。他死不承认自己的罪状，然而眼神中透露出的畏惧无法掩藏。他深知兰星桀的手段冷酷凶厉，接下来等他的，必然是无法承受的酷刑。

果然，兰星桀微微垂眸，深褐色的眼瞳不带温度，嘴角却浮起一丝冷笑：“万恶之源割去，唐大人兴许就能改邪归正，一心向善了。”

这是什么意思？唐百鑫尚未反应，跪着的赵喜便高声回了一句：“督公英明！”绣春刀在阳光下一闪寒芒，疾速滑过唐百鑫的胯间。

唐百鑫只觉下身猛地一阵极致的寒凉，仿佛体重都骤然减轻了一块。下一秒，他低头望去，当场愣住：地面灰尘中，那小小的东西干巴巴的，瘪得如同晒干的小胡萝卜。随之而来的剧痛令他惨叫一声，眼珠一翻晕了过去。

青枫、梦紫兄弟俩眼皮狂跳，肩膀抖了两下，齐齐冒出冷汗，觉着自个儿好像也跟着疼了几分。

外头百姓的反应却截然不同。有人高声喝好，拍手叫绝；有人嘀嘀咕咕，说这兰星桀自己缺了“某物”，所以此生心理变态，抓到的男犯悉数阉割。他们议论得起劲，夏英听到这些刺耳的话，气得脸冷下来，正欲回头怒斥。

就在此时，一抹寒光掠过空气，破风声骤起。楚千尘忽然耳廓一动，脚下迅速点落台阶，玉手翻开，精准抓住了那支飞扑而来的弩箭。动作快得如鬼魅一般。

她纤手微动，箭头滴溜一转，带着尖锐的气流旋啸，疾速掷向来路。对面楼顶，一个露出半脑袋的暗杀者闪避未及，冷箭狠狠钉穿他脑壳，鲜血四溅。楚千尘则趁势轻身纵起，一眨眼消失在人群之中。

这一切只发生了几个眨眼的功夫，待围观的众人回神，已瞧不到她身影。青枫与梦紫愣愣望向房顶，后怕得不轻。他们之前竟毫无察觉，直到楚千尘出手干净利落，才惊觉她的武功之高，远在他们之上。

梦紫脚步一踏，主动请命：“属下前去追查！”

兰星桀神色悠然，瞥向墙头处血色闪现的方向，嘴角微翘如若无事：“高高手，招人敬畏。”

隔条街，有人躺地成尸，脑壳的洞口溢出红白交错的内容物，死状惨烈。楚千尘双臂环胸，站在旁边审视了这具尸体片刻，便了然其身份——乌衣教的人。上一世与这帮亡命徒打交道太多，她一眼便能认出。

梦紫尾随而至，见状先是感慨：“夫人果然武艺非凡！属下以往还觉得自己天赋高明，功夫不赖，如今看来，夫人与属下之间的差距，怕是……不止一点点。”

楚千尘挑眉，冷冷地回应：“你我之间的差距，不少于二十个你的份量吧。”

梦紫一时间既泄气又语塞，满是堵心。

她随脚一扫，地上的尸体被粗暴地翻过两圈。“拖走吧。乌衣教已经盯上了督公，从现在起，你们可得提高警惕。他们很难甩掉，会像苍蝇一样闻着血腥味紧贴不休。”

梦紫觑机打趣：“夫人所言，难道督公有什么特别之处，才招成这样？”

楚千尘冷哼，瞪他一眼里含威压：你再挑衅，我真能让你哭一场。

肃宁卫接手抬走尸体时，梦紫突然蹦出一句：“夫人为何一眼就认定此人出自乌衣教？”

楚千尘愣了愣，心底暗自烦躁。她能说什么？难道要将自己连番重生的秘密告诉他？好在她机智应付：“我之前虽未在京城久留，但曾是江湖中人。作为绿林好汉，总有自己的门路。”

梦紫毕恭毕敬地点头称是，咀嚼着她的话，越琢磨越觉她深不可测。不过相比他那些暗子潜踪探幽，夫人的能耐无疑更为独到。

随后，他们回去复命，楚千尘却悄然站在街角。梦紫困惑她为何不随行？楚千尘只摇头：“我是救了督公一命没错，但不愿徒增他的麻烦。”

最终，她与几名随从转往街道继续闲逛，收获糖炒栗子的同时，也勾勒一份难得的放松。

夕阳渐渐西沉，疾驰的马蹄响起街尾。华贵的车队穿破人群，骤然停在她身后。

车窗拉开，兰星桀俊美如玉的面庞映入眼帘。他一身威严，嘴角却浮动几不可察的微笑：“上车吧，我们该回家了。”

楚千尘抱着手足舒适轮廓的各色吃食，不忘上车后找准位置坐下。兰星桀虽神情高冷，却亲自接过那些包裹放至案旁，又执杯倒茶递与她。

“原来你喜欢这些零嘴儿。”

楚千尘咬了口香甜的龙须糖，眼里染上星点光芒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