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仙姿院风波

曲晚娘一进楚府便开始漫步游览，眼睛犀利地审视着每个院落。她不是随便看看，而是要挑一个让她满意的住处。最终，她的目光锁定在装饰华美、分外清幽的仙姿院。

然而，柳氏哪会让曲晚娘得逞？她冷笑一声，毫不留情地道：“这仙姿院可是楚家大小姐的闺房，你这样的身份可住不起！”

曲晚娘将目光悠然转向不远处的楚千尘和楚夏沁，皮笑肉不笑：“我住这儿，你们怎么看呢？”

楚夏沁闻言却保持沉默，她虽觉得柳氏立场无足轻重，可眼下也不想过早与曲晚娘正面交锋。

楚千尘却笑了起来，语气透着几分戏谑：“我之前住在这儿也是抢来的。小姨娘若是有本事抢来，那自然归您了。”

“哎哟，你这声‘小姨娘’叫得可真亲热。”曲晚娘作势扶额，看向身边的人高马大的丑婆子。

那丑婆子心领神会，迈步上前，从怀中掏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，推到楚千尘的手里。动作自然流畅，豪气十足。

楚千尘瞧着银票，嘴角笑得更开，“多谢小姨娘赏赐。”

“不必客气啦，给小辈点零花钱，这是做长辈该有的气度。”曲晚娘轻描淡写地回了句，然后起身，径直走向仙姿院。她毫不客气地带人将院中原本的守卫赶了出去，留下满院狼狈的景象。

柳氏站在原地，气得差点晕过去。她瞪着楚千尘，想骂出声，却见了先前扇过楚夏沁的侍女夏英正板着脸站在旁边，愣是将满嘴恶言堵了回去，只能冷嘲道：“不愧是你爹的好女儿！”

楚千尘从容地回应，语气带着绝情的风轻云淡：“当然，毕竟是亲爹。哄得长辈心满意足，是晚辈应尽的孝道嘛。”

楚夏沁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，指节微微泛白。她暗自恼恨自己为何方才没开口阻止曲晚娘，眼下丧失了主动权，后悔得几乎要咬碎了牙。

等到楚译回到家时，曲晚娘早已借着枕边风，把楚千尘夸得天花乱坠，将楚夏沁原本的邀功主意化为乌有。楚夏沁也没机会再补救，因为她出门的时间有限，到了点就必须回去。

她走时，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楚千尘。此刻，楚千尘正悠闲地在侍女的服侍下净手品尝小厨房送来的点心。那侍女体贴地温着热食，冷藏凉饮，摆满糕点。焦糖色米糕，焦黄乳饼，还有新鲜酥脆的奶油炸果子……一筐筐美食呈现出极具诱惑的质感。

楚千尘每尝一口，眼睛就亮了几分。侍女夏英在一旁照看，温柔地问：“夫人，好吃吗？”

“嗯，很好。”楚千尘简短地答了一句，注意力全集中在这些做工精致的小点心上。每咬一口，都透着想要探究这种味觉新奇的满足。

夏英见状不由露出笑意，愈发觉得夫人少见的可爱。虽说府里时夫人总是一副世事看淡的模样，在楚家又硬生生摆出一副冷酷恶人的姿态，但此刻，却显出一点真正符合她年纪的青春生动。

她低声解释：“督公说夫人初回京城，对城里的新鲜事物一定不了解。闲来无事，便吩咐我们每天买些特别的小食给您尝尝。”

楚千尘听罢眨了眨眼，嘴角的笑意更深：“居然是督公特意吩咐的？还真有点意思。”

此时若被楚夏沁听见，肯定气得肝胆俱裂。毕竟，比起她在丰时府的挨打受辱，楚千尘非但没有受到任何刁难，反倒像是拥有一个完美队友。那种对比，势必能让楚夏沁嫉妒得发疯。

楚千尘拿起一块做得外酥内软的奶油炸果子，边吃边听着院子里传出的咒骂声，她淡淡地笑道：“还真是美味——特别是家里骂声刺耳的时候，更增添几分‘风味’。”

里头柳氏陷入歇斯底里，全是污言秽语，咒骂曲晚娘不成体统。夏英在一边听着，也对楚千尘的态度有了新的认识。夫人似乎完全不留情面，更像是要将这个家搅得天翻地覆，而非带着任何亲情念想。

没过多久，楚译回来了，穿着新任给事中的官袍，看上去依旧颇有几分英挺，但脸上怒气克制不住。他见着楚千尘时倒收敛了些，语气虽不满，却仍带点讨好：“今日未见督公，都没来得及当面致谢。你回去时务必替我好好转达，聊表感激之诚。”

楚千尘却轻笑一声，不客气地回了句：“父亲新官上任第一天就闹出这样的荒唐笑话，我可不好意思去帮您说什么‘感谢’之词。”

楚译脸色一僵，眼里没了丝毫温和。虽有几分羞恼楚千尘言语直白，可偏偏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实在在理。今日衙门里，他分明已是全城的笑话，因为夫人雇喇唬害外室的事，给同僚留下底下了堂堂朝廷官员的脸。

“父亲若真想表示谢意，不妨拿出点实质诚意吧。不过督公是否真会领情，我倒不敢保证。倒是您家里吵得厉害，还是快去处理吧。”

楚译的脸更黑了，但更令他难堪的是身后柳氏的叫骂声逐字逐句传来，他咬着牙，直接冲进院子，准备压下这场内宅闹剧。

曲晚娘换了身桃色罗裙，略施粉黛，脚步轻快地晃荡到了楚千尘身旁，不客气地坐下，随手拿起一块乳饼，放进嘴里咀嚼。

“味道倒是甜滋滋的，很符合小姑娘的口味。”她咧嘴一笑，“改天有空，姨娘带你去城里尝焖羊肉。我知道一家做得特别地道。”

她这般自来熟的劲头，倒让楚千尘心中暗自佩服。这个女人，不只厉害，还有点可笑又可敬的“厚脸皮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