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8章 裙下臣

“我让你向她道歉。”江剑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，语调平缓得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。

青春期的男生，骨子里都藏着一股莫名的傲气，仿佛自尊心是他们身上最坚硬的铠甲。即便内心早已胆怯，表面上却依旧要强撑着，梗着脖子，用一种近乎挑衅的姿态回应：“凭什么？你让我道歉我就道歉，我不要！”

江剑嘴角微微勾起，发出一声轻蔑的哼笑，语气慵懒而随意：“是吗？那你大可以试试看。”

他的声音明明放缓了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，但不知为何，杨宿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，仿佛被一头蛰伏的猛兽盯上，比之前更加危险。

想到之前班里同学的忠告，杨宿心底的防线瞬间瓦解。他犹豫再三，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低下了头，用一种敷衍了事的语气说道：“对不起，这总行了吧！”

江剑眉宇紧锁，显然对他的道歉并不满意。“你这种态度是道歉？”

舒雅知道，江剑是为了替她出头，心里涌上一股暖意。但她实在不想再看到这个令她厌恶的人，多看一眼都觉得污了自己的眼睛。

对她而言，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无关紧要之人的道歉，而是江剑身上那件被弄脏的衣服。

她轻轻拉了拉江剑的衣袖，在他身后低声说道：“哥哥，算了，我不需要他的道歉，反正我也不会接受。”

说完，她才一脸嫌恶地看向杨宿，仿佛在掸去身上的灰尘一般，朝他挥了挥手。“你走吧，我看见你就觉得恶心。”

等到杨宿灰溜溜地离开，江剑悄然松开了紧握舒雅手腕的手。

舒雅走到江剑面前，仔细地检查着他被弄脏的衣服，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和低落：“江剑哥哥，你这衣服恐怕是不好洗了。”

她嘴上说着衣服，心里却想着其他的事情。

江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：“没事，一件衣服而已，算不了什么。”

比起让舒雅受到伤害，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，他的一件衣服又算得了什么呢？

“我陪你回去换吧？”舒雅知道江剑也住在学校宿舍，里面肯定备有干净的衣服。总不能让他一直穿着这身脏衣服走来走去。

江剑本想拒绝，不想麻烦她陪自己跑一趟，但话到嘴边，他又改变了主意。“嗯，也好。”

舒雅脸上露出了笑容，转头面向梁淼，带着歉意说道：“梁淼，真是不好意思啊，我不能陪你吃饭了，我要先陪我哥回去换衣服。”

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梁淼连忙摆手，豪爽地说道：“没事没事，你快去吧，别耽误了。”

舒雅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：“那个…今天的账我会结的，对不起啊，扫了你吃饭的兴致。”

梁淼大手一挥，语气慷慨：“雅雅，你跟我客气什么？我们谁跟谁啊。这件事你就别管了，我会找那个杨宿算账的，掀了我的晚饭，我才不会轻易放过他。”

看到梁淼依旧兴致高昂，舒雅这才放心地跟着江剑走出了店门。

走在路上，不断有学生好奇地将目光投向江剑胸前的污渍，舒雅感到有些抱歉。“对不起啊，都是我给你惹麻烦了。”

“不是麻烦。”江剑笑着低下头，温柔地看着她，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。“你从来就不是麻烦，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公主。”

舒雅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轻轻地挠了一下，酥酥麻麻的。

这么多年来，江剑不仅是这么说的，也是一直这么做的。

她突然在想，如果当年没有遇见他，她现在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呢？一定不会比现在更好吧？

不过，现在更该考虑的是眼前的情况。

她指了指江剑的衣服，提议道：“那个，要不，等会儿这件衣服还是我带回去洗吧？”

“不用了，我自己来就好。”江剑笑着拒绝。

道歉也不用，帮忙也不用，她总要表示些什么吧。

舒雅抬起头，看着江剑那张平静如水的脸庞，只能奉上自己最真挚的谢意。“江剑哥哥，今天真的很谢谢你，如果他真的把那些东西都泼到我身上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，想想就觉得后怕。”

说完，舒雅往前走了两步，发现江剑并没有跟上来，她疑惑地回过头，正好与江剑的目光相遇。

少年的眸子如同夜色般深邃，仿佛能将人吸进去。舒雅的大脑瞬间空白了两秒。

紧接着，她便听见少年用一种低沉而认真的声音说道：“不要叫我哥了。”

“什…什么？”舒雅彻底懵了，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。

江剑走上前，抬起手，轻轻地放在她的发顶上，他的目光专注而热烈，两人的视线近距离地交织在一起。“叫我江剑。”

舒雅喊江剑为哥哥已经喊了这么多年，在她心里，他就跟周宴一样，是兄长，是她需要仰望和尊敬的人。突然让她直呼其名，她哪里敢啊。

她实在叫不出口，只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尽量避免称呼他，有事说事，没事就躲着他。有时候在路上碰见了，她也不喊他“哥哥”了，而是直接小跑着上前和他说话，尽量减少称呼他的次数。

直到江剑大学毕业，准备出国留学了，舒雅才终于如他所愿，喊了那么一声“江剑”。

年少时光总是过得飞快，一转眼，舒雅都已经步入大学三个月了。

今天是平安夜，又恰逢双休日。

大学生的空闲时间总是比高中生多，再加上大一新生刚入学不久，对什么都充满好奇，什么节日都想去凑凑热闹。

只有舒雅，天天窝在宿舍里，哪里都不想去。

微信里突然弹出一连串的信息，不用看舒雅就知道，一定是陈佳念那个小丫头给她发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链接和分享，有时候还会有各种自拍。

大多数时候不是问她穿这条裙子好不好看，就是问她穿那条裙子更适合她。

明明家里有两个大人可以供她询问，她偏不，非要发信息来问舒雅这个不在身边的人。

舒雅本不想搭理，但一想到如果她不回复，陈佳念紧接着就会发动夺命连环call，狂轰滥炸，她只能耐着性子给陈佳念提供建议。

不知不觉中，舒雅就在宿舍里度过了大半个下午。外面的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，在外面逛了一整天的室友们也陆陆续续回到了宿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