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2章 孽债难偿

“真是便宜了她们！”
安沐死死攥着衣角，指尖因用力而失去了血色，苍白得骇人。
肖铭听见她那压抑至极的低语，沉声道：“陆总已经安排了最顶尖的律师团队起诉她们，绝不会让她们轻易脱身，也绝不会让她们就此解脱。目前，我们的目标是争取判处她们无期徒刑，这……这或许能稍稍弥补……”
“无期……”安沐的声音轻得仿佛一片即将飘散的羽毛，带着一丝缥缈的意味，“这样，我的孩子就能回来了吗？”
陆云廷骤然收紧了拳头，脸色灰败，如同失血过多一般，毫无生气。
他的心里也像被撕裂般的疼痛，对孩子的思念如同潮水般汹涌。
他更不知该如何才能抚平安沐此刻的痛楚。
在着手处理宋彤娅和明虞芷的事情时，他便一直在犹豫是否应该将真相告知安沐。
所以，今天他才会早早地等候在机场。
但几经权衡，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。事已至此，结局早已注定是这般糟糕，无法挽回那些已然发生的错误。倒不如将错就错，让安沐继续误会下去。
至少，这样她这辈子还能为了这份恨意而活下去。
若是告诉了她真相，或许她反而会自责，懊悔自己的冲动，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。
她向来如此善良，也正因这份善良，她的人生才会在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下，暗藏着如此多的波折。
可他万万没想到，这件事最终还是被她知晓了。
安沐缓缓转过身，目光沉静如深不见底的寒潭，凝视着陆云廷。
“更何况，真正的罪魁祸首，此刻却依旧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。你觉得，这件事我能就这样轻易放下吗？”
说到底，宋彤娅和明虞芷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做出这些恶事，归根结底都是陆云廷一味的纵容和偏袒所致。
倘若陆云廷能够早些约束她们，倘若陆云廷能够对她们稍存一丝戒心。
或许，一切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。
陆云廷的心口猛地一阵酸楚，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。
“处理好她们之后，我也会赎罪的。”
安沐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，眼中是不屑一顾的轻蔑。
“你赎罪？你拿什么赎罪？用你这条无人珍惜的烂命？还是用你那张只会颠倒黑白的嘴？亦或是用你那双只会打压他人的手？”
安沐一句紧接着一句的讥讽，如同锋利的刀刃，狠狠地刺痛着陆云廷的心。
“我也是犯贱！天下那么多的男人，我偏偏要跟着你这个丧门星！”
“你妈说得对！你就是毒妇生下来的丧门星！灾星！”
“所有人，只要跟你沾上关系，就不会有好下场！”
“陆云廷，我的孩子是被她们设计害死的不假，但是你，才是那个一直给她们递刀子的刽子手！”
“你才是真正害死我孩子的凶手！”
安沐彻底爆发，将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恨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。
陆云廷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，被安沐的话语击得体无完肤，毫无任何反应，只是如同僵硬的雕塑般，笔直地站在原地。

“陆……”
陆云廷这段时间为了寻找真相，承受着一切痛苦的煎熬，还要面对公司岌岌可危的局面，以及网络上那些恶毒的言论，整个人早已精疲力尽，如同强弩之末。
肖铭看在眼里，明白这一切确实是陆云廷咎由自取，但他还是忍不住心疼，想要替他说几句好话，哪怕不能得到安沐的原谅，也希望她别再继续往陆云廷的心里扎刀了。
然而，他刚一开口，就被陆云廷抬手制止了。
“都是我的错，”陆云廷的声音沙哑而萧瑟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盛气凌人，“我答应你，我一定会为自己种下的所有恶果赎罪的。”
这段时间接连发生的变故，几乎快要把他彻底摧垮。
“是吗？”安沐冷笑一声，语气中充满了讥讽，“那我期待在她们被判处无期徒刑的那天，见证你的葬礼。”
“夫人……”肖铭皱紧眉头。
安沐这话，未免也说得太过狠厉了。
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，是谁也不愿看到的。
“别叫我夫人！”
安沐此刻已经处在彻底崩溃的边缘。
她的精神像一根绷紧到了极致的弦，随时都有可能断裂，或许仅仅是一句简单的话语，甚至几个字，就能将她彻底点燃。
陆云廷向肖铭递去一个警告的眼神。
肖铭只能低下头，保持沉默。
“赵梅儿子的地址给我。”
事到如今，已经没有什么好遮掩或扭捏的了，安沐直接向陆云廷索要关于那个孩子的一切信息。
陆云廷拿出手机，下意识地想要通过微信将地址发给她，但当他触及安沐那充满厌恶的目光时，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两下，最终还是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纸笔，将所有的信息都写了下来。
安沐没有走进审讯室，与宋彤娅和明虞芷进行任何交流，直接离开了警察局。
对那两个畜生来说，再多的话语也只是徒劳的浪费。
倒不如不见。
走出警局，肖铭想要送安沐一程，却直接被她无视。
陆云廷替安沐拦下了一辆出租车。
“对不起。”
在她上车之前，陆云廷落寞地对她说。
“储藏室的模型，我现在才发现。之前是我的错，是我误会了你和陆子行，是我太固执，也是我太愚蠢，明明陆子行一直都喜欢你，却什么都不敢说，扭捏得不敢表达。你给过我那么多次机会，我都视而不见，全部浪费了。是我对不住你。”
陆云廷这番诚恳的表白，来得太过突然，完全在意料之外。
曾经，这是安沐最渴望听到的话语，然而在这一刻，听起来却显得尤为可笑。
“你想表达什么？”
安沐冷笑着反问，“你是想表达其实你也是一个很深情的人？还是想表达想要放下所有的误会，和我重新开始？”
“你没听过一句话吗？迟来的深情比草贱。你现在跟我说这些话，只会让我觉得无比恶心。”
陆云廷缓缓低下头。
安沐再也没有看他一眼，径直上了出租车，扬长而去。
肖铭看着迅速驶离的出租车，担忧地问道：“陆总，夫人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，我们要不要派人暗中跟着？”
陆云廷摇了摇头：“不用。她不会伤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