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章 唇枪舌剑

“杜奚沐先生，这可是事关你未来的重大选择，还请务必深思熟虑。”

郑离宁的脸上不复之前晶亮的笑容，此时变得冷峻而严肃。她看向刘阿朵的眸中浮现了显而易见的敌意——显然，这两人之间的暗流不是今日才埋下的。

然而，郑离宁的情绪调整能力令人称叹。几乎只是转瞬间，她的面容又漾起得体的微笑，转而语调温和地对杜奚沐说道：
“宁桥确实不错，但归根结底，它还是江安县的产业。咱们作为竹海镇的人，总归还是要优先选择自己家乡的企业，不是吗？”

“郑小姐，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啊。”刘阿朵冷笑一声，“管它是江安还是长宁，不都属于宜宾吗？大家原本就是一家人，你这么刻意地制造地域对立，可真不符合大局观。”

一番话滴水不漏，直戳要害。刘阿朵的话语中带着一针见血的锋锐，毫不退让，显然是练就了一副斗嘴的好本事。何况两地本就是比邻而居，非要硬分个界限出来，只显得不自洽罢了。

郑离宁嘴角的弧度僵了一瞬，但很快恢复自然，点头应道：“刘总说得对，这点上我确实失言了。我们本是一家亲，何必为这点事争执呢？”

然而，她话锋一转，语气中多了几分似是而非的刻意，“可我还是不得不说，贵公司的发展重心完全倾向于商业化，商品价值永远都是你们最在意的标准。一旦商品卖不出好价钱，就免不了被抛弃的命运，不是吗？

这些年来，宁桥的产品确实风光，卖得越来越贵，业务也越做越大。但敢问刘总，你们有几件作品能在省赛、国赛中占据一席之地？又有多少能真正代表文化艺术的核心精神？

我在场所说这些话，只是希望刘总能高抬贵手，放杜先生这样富有天赋的人一条宽广之路。他是拥有天分和灵感的艺术家，理应在广阔的格局中有所作为，而不是被限制在流水线的固化模式里，沦为机械的创作工具。”

几句话，竟将宁桥嘲讽得体无完肤，字字掷地有声。气得刘阿朵脸颊涨得通红，回击的言辞也毫不客气：“听你的意思，倒像是菁语从未商业化经营过，不曾卖过作品似的！”。

“‘献身文化’这种大话我们可不敢说，但至少在技艺传承上，我们菁语始终秉承纯粹的初衷。”郑离宁直视前方，目光微敛，转而表现出几分坦然，“杜奚沐先生，我相信您是追求艺术本质的人，也相信您会做出属于自己的最佳选择。菁语的大门，会永远为您敞开。”

说到最后，她看了一眼腕表，再一次开口邀请：“时间也不早了，杜先生，不如随我一同回长宁吧？”

“不必了，我和苏先生还有约在先，需要等成绩放榜。”杜奚沐声音淡淡，却丝毫不给对方留情面。

郑离宁原本还想再多游说几句，可听见杜奚沐提到“苏先生”，她瞳孔微微一缩，同时扫过刘阿朵，眼底划过一丝挑衅的冷意。虽然设法再说下去可能引起对方反感，但郑离宁最终并未再坚持，浅笑道别：“那我就不打扰了，咱们后会有期。”随后与小组成员一同朝汽车站方向离开。

目送对方离去后，刘阿朵开口，刻意提高了几分音量：“杜先生，等比赛结束后，我安排专车送你们回去。”

“不必麻烦了，我们自己坐车回去就行。”杜奚沐态度依旧冷淡，但转身看向许绮安时，就好似换了个人声音那般柔和：“饿了吧？现在就找地方吃饭。”

“饿得不行，嗓子好像也有点干，要不先买点喝的？”许绮安笑盈盈地回应。随后，又意识到旁边还有刘阿朵在场，连忙礼貌地与对方告别后，几人融入了熙攘的人流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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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赛的热潮让周边的饭馆全都挤满了客人，几人长时间也寻不到空位。无奈之下，陈子胥领着他们钻进了小巷，终于找到一家位置稍为偏僻的餐馆，即使如此，里面也已坐了十余桌客人。

“这家的白肉最拿手了，我得点一份让你们也尝尝。”陈子胥语气里透着点饶有趣味的推荐。

显然是常来的熟客，陈子胥一进门，老板就笑着打招呼：“陈师傅，今天吃点啥？”

“一份水煮鱼，李庄白肉，尖椒瘦肉，再加麻婆豆腐、鸡丝菌汤。”他熟稔地报了几样招牌菜后补充，“哦，对了，先给我们家小美女上一碗凉糕。”

没多一会儿，老板从凉糕柜中挑出一碗晶莹剔透的凉糕，淋上亮红的糖浆，双手递到许绮安面前。

“凉糕？”她微微一愣，回忆起自己在大学城吃到的凉糕——味道平平，没什么特别。她好奇陈子胥为何对它如此推崇。

“嫂子，刚刚你不是口渴吗？先试试这个。这可是正宗用葡萄井水做的，味道绝对不输双河的凉糕。”陈子胥解释道，语气中透着一丝得意。

“葡萄井？”许绮安心中愈发好奇，拿起勺子舀了一点。

凉糕的触感冰凉滑嫩，入口即化，细腻甜美的滋味在舌尖化开。她眼神一亮：“这味道真的好，远远甩开我之前吃过的那些。”

“那是当然了！”陈子胥似乎早料到如此反应，“整个四川最正宗的凉糕，非葡萄井莫属。虽然咱们不在双河，但这家老板娘的娘家可是正宗的，所以做出的凉糕堪称一绝。别看现下天气不算热，等入夏之后，来这一碗，解暑降温，妙不可言！”

许绮安点头笑着附和，几人边吃边聊，餐馆里洋溢着轻松愉快的氛围，拍板声、谈笑声混杂入街道热闹的背景中，直教人流连忘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