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竹蛇赠礼

许绮安粗略算了下，这一天欠下的债务并不多，总计不足三百块。她略微松了口气，把刚刚卖商品所得的481元钱递给了杜奚沐。

“这是我今天卖货的钱，两只小背篓、三个小花篮，一个烟斗、一个老寿星竹雕，还有一只竹编兔，总共是481块。我现在全款交到账上，麻烦您在本子上签个字。”

说话间，许绮安已经在账册上详细登记了每一个售出的商品，为了确保收支透明，她直接将钱交给杜奚沐，同时特意请他在账册上签名。杜奚沐接过厚厚的一叠钞票，看了看货架上清空的位置，第一次认真审视许绮安的能力。

“找零备用。”杜奚沐从钱中抽出四百整钞，将多余的八十一块轻轻放回到许绮安面前，话不多说，随后就拎起桌上的作业本，脚步匆匆地出了店门。他这是去挨家挨户偿还欠款了。

许绮安熟练地补上货架空缺的位置，又抬头瞅了瞅时间，快五点半了。她一边理顺店内的卫生，一边盘算着离开，等到所有东西收拾妥当，准备离开时，却见杜奚沐提着一袋凉菜从门外走了进来。

“晚上留下吃饭。”杜奚沐的话简短直接。

许绮安不禁意外，眨了眨眼望着他。这平日里一毛不拔的吝啬鬼今天居然主动挽留自己吃饭？她心生疑虑，尽量礼貌地拒绝道：“不用了，我还是出去吃吧。”

杜奚沐闻言没有放弃，而是又抛出一句：“今天运气不错，特地买了猪耳朵，你吃完再走不迟。”

话音刚落，杜溪从屋里探出头来，补充道：“是啊，中午可是你请我们吃饭的，晚上自然轮到我们回请你。这可是我们杜家的规矩，来而不往非礼也。况且奚沐早就煮好了饭，吃一顿红薯饭，耽搁不了多长时间。”

许绮安思忖片刻，觉得实在不好拒绝，只好放下双肩包，随他们进入天井旁的一间空旷的屋子。屋里的陈设虽简单，但处处可见时光的痕迹：一张用竹篾拼接而成的饭桌，四把略显古旧的竹藤椅。

杜奚沐招呼她坐好，而后进厨房忙活。一会功夫，他端出一个装满红薯的大竹盆，将凉拌猪耳朵装盘，放在桌子中央。杜溪则拿来筷子，兴致高昂地招呼道：“许丫头，吃饭了！”

许绮安看着桌上红薯发愣，心里暗暗惊讶：这竟是晚饭的主食？虽然她不讨厌红薯，但也没想过以它为团圆一餐的主食。

“对啊，每晚都是这样吃。今天算好了，还有赵三娘家的猪耳朵，看着就让人馋！”杜溪说着，一手拿红薯一手夹菜，吃得不亦乐乎。

许绮安有些无奈，只好入乡随俗一同用餐。然而心中不禁泛起疑问：杜家祖孙俩到底是过着怎样的生活？

吃饭之际，杜奚沐忽然说道：“今天多赚了些钱，明天我去买一袋米回来。”

杜溪却毫不客气地抗议：“你又不会做饭，煮清水粥吗？我才不要天天喝稀饭！”

许绮安静静听着祖孙俩斗嘴，吃完一个红薯后，她站起身道：“我吃饱了，先回旅馆休息吧。明早早点开门。”

她正准备离去，杜奚沐突然起身拦住：“等等，我给你个东西。”

许绮安站在原地，好奇地望着他忙碌的身影。只见杜奚沐走向天井，弯腰从竹筐里翻捡，竟拎出一条碧青色的长蛇。它在他手中的那一刻，尾巴还轻轻摇动，看起来活灵活现，杀气腾腾。

许绮安倒吸一口凉气，瞬间后退两步，尖叫道：“你不是说放走了它的吗？怎么又捉回来了！”

“你……不是说喜欢它吗？”杜奚沐语气平淡，举着手中的青蛇。那蛇一晃一晃，似乎随时准备攻击。

“我只是觉得它长得好看，没说过要养它。这东西这么毒，你快拿远一些！”许绮安连连摆手，语气惊慌至极。她固然爱青蛇那夺目的颜色，但也深知鲜艳的事物往往暗藏危险。

杜奚沐却不为所动，他的唇角甚至露出难得一见的笑意。他一个箭步逼近，将许绮安逼得退到墙角。

“别怕，它不用你养，也不会咬你。”杜奚沐将青蛇递到她手中，神情中竟还有几分期待。

许绮安小心翼翼地低头查看手中的“蛇”，惊讶地发现——它居然不是活物，而是一个巧妙编织的竹蛇！

青翠欲滴的蛇身在昏暗的光线下几可乱真。竹节细腻如鳞片，蛇躯纤细柔韧，每一寸都由细如发丝的竹篾编织而成。尾巴灵动自如，仅一个收尾设计便用了四五种编法。至于蛇头，那双“眼睛”采用了穿插编法，看起来宛如生命的凝视，而身躯上隐隐透着山林清香，将上午那条竹叶青蛇的模样复刻得惟妙惟肖。

许绮安手中托着这件工艺品，心头感慨万千：“这……做得太像了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