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竹海论“素质”

许绮安缓缓抬眼，目光落在那家熙熙攘攘的竹海特色食品专卖店。她迈步上前，唇角挂着一抹浅笑，声音温柔却不失力量：“至于谁该为此负责，我自然无权裁断。不过，我可以写一篇文章，详细描绘你们如何欺负一位八旬老人，又如何对游客品头论足的种种失格行为，将其刊载于四川各大报刊杂志，让所有人都清楚竹海镇的真面目。”她的语气不疾不徐，却如锋利的锥子般刺进人心，牵引众人开始关注起其中的因果。

她微微倾身，语气多了一分戏谑：“竹海镇能风光多少年，与你没关系吗？你身后的这家特产店，可全是靠游客消费支撑的吧？”看到某些人脸色渐渐变得难堪，她补上一句，“我可不是危言耸听，一旦游客远离你们的街区，你们还能靠什么谋生？”

她的每句言辞皆有理有据，温婉中透着不可忽视的力量，不仅让在场的群众陷入沉默，也让他们对她先期形成的偏见消散无踪。一名三十来岁的女人终于忍不住开口，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：“你别误会……我们只是有点……好奇，从没见过有人对杜老伯这么……”

言辞未尽，许绮安冷锐的目光就让她一怔，慌忙改口：“对杜老伯这么好，所以才聊了几句，真的没有任何恶意。”

许绮安眉眼轻佻了一瞬，接过话头：“随便编排他人的话题，你们知道后果是什么吗？被编排的人完全可以告你们诽谤啊！你们可别忘了，现在景区扩建如火如荼，你们但凡因为做错点什么，影响了整片竹海的人文声誉，后果可是你们无法承担的。”她稍作停顿，反问：“退一步说，即便你们不在乎人文风气的重要性，但你们可曾细想，一个景区若失去游客的青睐，你们还能赚到钱吗？”

她言罢，一声响亮的拍手声与喝彩从人群中传来：“说得好！说得好！”声音浑厚而低沉，透着几分威严。

“宁镇长来了！”人群纷纷骚动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。随即，他们一窝蜂地涌向一位中年男人，点头哈腰问候不止。

许绮安无意参与这些政客式寒暄，正准备带杜溪离开现场，却听宁镇长隔空唤她：“小姑娘，请留步。”

她驻足转身，虽面色如常，眉宇间却透着毫不掩饰的警惕：“有事吗？”

宁镇长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：“你认识杜老先生？”

许绮安坦然答道：“我在他的竹艺馆打工，负责卖工艺品。”

这回应显然让宁镇长感到意外，但他很快恢复了思绪，笑容温和：“你可真有见地。刚才你说的话，真是点到了问题的关键！近年来，我们加紧建设竹海镇旅游项目，可忽略了对本地居民精神素质的培训。今天听君一言如醍醐灌顶，我决定立即着手规划一轮新的人文素质提升行动，争取让竹海镇实至名归——不仅景美，人更美。”

许绮安挑眉，语气依旧温糯却意味深长：“镇长先生，我并非竹海镇的主人翁，所以无须听你对我承诺什么；倒是希望你的承诺能应用在实处，对你们镇子负责。我这边还有工作，就不奉陪了！”说罢，她拉起杜溪，再次迈步离开。

见许绮安一身小家碧玉的打扮，语气却干脆利落，不留余地，现场众人交头接耳，低声感叹：这姑娘虽年轻，实在不是好相与的主儿。

回到竹艺馆，杜奚沐已将工艺品一一整理归位，许绮安递过饭盒：“你先吃饭吧，这里我来收拾。”

杜奚沐在收银处坐下，打开饭盒瞥见满满当当的菜肴，眼底掠过一丝惊讶。后视许绮安一切忙碌，他沉默片刻，未发一语，低头吃了起来。

另一边，杜溪满心欢喜地分享自己的“美食体验”： “许丫头带我去了竹海饭馆！最吸引我的是那整整一大盆竹荪汤，实在美味得不得了啊！”

杜奚沐随口应了一句：“开心就好。”

待杜奚沐将饭吃完，许绮安已将货架整饬妥当。她计划重新定价，虽然对竹艺品的价值了解有限，但她来竹海镇以来几乎踏遍了各大工艺品超市，再参考杜溪此前的介绍，心中已有大致价格定位。

更换完标签后，许绮安望向焕然一新的竹艺馆，地面洁净，布局规范，心中不禁升起几分成就感。然而，当她走到大门口，视线落在巷子尽头时，又不得不正视一个事实——这小店距离主街道有二十多米，地理位置偏僻，想要吸引游客实在困难。

她陷入深深的思索，这偏僻巷子要如何吸引游客？设路标？摆招牌？

她朝巷口走去，边走边观察地形，最终目光停在粗壮的路灯杆上。如果能在这里挂一块广告指示牌，或许可以为游客指路。但环顾四周，沿街店铺的广告牌已多如牛毛，显然再添一个也无法起到独特效果。

不知不觉间，许绮安已站在巷口发愣。这时，杜奚沐的声音突兀传来：“你出来干嘛？”他在店里等了许久没见她回去，才忍不住出来寻找，却看她竟在巷口独自沉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