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祭日

姜韵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，在医院里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。当她终于睁开双眼时，映入眼帘的却是病房里刺目的白色。她费力地拿起手机，屏幕上只有一条来自闺蜜温杰的消息：
“阿韵，霍诺已回来了。”
刹那间，姜韵的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，但在这苦涩之中，却又夹杂着一丝甜蜜的味道。
霍诺已，是她的未婚夫，更是她这五年来生命中唯一的光亮。
她默默地等待了五年，而现在，他终于回来了。
就在这时，一阵尖锐的铃声划破了病房的宁静，是她的母亲陆华打来的电话。
“明天是你姐姐的忌日，别忘了回家，跟我一起去给她扫墓。”陆华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姜韵，是姜家真正的千金。
然而，当她被接回姜家时，假千金姜嫦曦却因她而意外去世，成为了所有人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白月光。而姜韵，则成为了一个可悲的替身。
一个处处都不像白月光的替身。
她的父母却执着地想要把她变成另一个姜嫦曦，为她准备的衣服，永远是按照姜嫦曦的喜好挑选的。
摆在她面前的食物，也总是姜嫦曦最爱的香菜和芒果，即便姜韵已经无数次地告诉他们，她不爱吃香菜，而且对芒果严重过敏。
可是他们却总是用一种责备的口吻说：“你怎么这么娇气？嫦曦能吃，你为什么不能？”
他们甚至还想把姜韵的名字改成姜雅静，以此来表达他们对已故女儿姜嫦曦的无尽思念。
姜韵吃力地拔掉手上的输液针，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身来，她的声音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沙哑：“我出了车祸，恐怕去不了。”
陆华显然不相信她的话，语气冷漠得像一块寒冰。
“出车祸了？”
她停顿了一下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：“不是还没死吗？没死就给我爬回来。”
姜韵的鼻尖涌上一阵酸涩，她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，带着些许赌气的意味说道：“是不是我死了，就不用去了？”
陆华清亮的声音里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火。
“要死五年前怎么不死？明天是你姐的忌日，就算死了，你的魂魄也要给我飘回来，要是在墓碑前看不见你忏悔，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！”
“你有当过我是你的女儿吗？你是不是早就忘了，明天不只是姜嫦曦的忌日，也是我的生日，这么多年来，你有跟我说过一句生日快乐吗？”姜韵的声音微微颤抖。
她的鼻尖越来越酸涩，握着电话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着不正常的白色。
“你还有脸提生日？要不是五年前给你过生日，你姐会死吗？她的忌日，你爸，你哥，我们全家都要伤心死了，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？还好意思让我跟你说生日快乐？”
她的忌日，所以快乐就是一种原罪吗？
就因为姜嫦曦死在了那一天。
难道她这辈子都没有资格再过生日了吗？连父母一句简单的生日快乐，都成了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吗？
“你就不能懂事一点吗？我当初真不该把你寄养在你奶奶那里，让她把你教得目无尊长，还让你学了一身痞气，骄纵任性！”陆华的语气变得更加严厉。
“你就不能多学学你姐姐吗？她那么优秀，我带她出去，别人都夸我有个出色的女儿，又孝顺，脾气又好……”
“她再好，也命短！”姜韵脱口而出。
“姜韵！你小小年纪，说话怎么这么恶毒？”陆华的声音陡然提高。
“再恶毒也是你生的。”姜韵毫不示弱地回击道。
“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，当初生下来就该把你掐死！”陆华的声音充满了愤怒。
“基因坏了，就别怪土壤不行，建议你多找找自身问题。”姜韵的声音依旧平静，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。
“姜韵！”陆华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，姜韵在她喊出自己名字的前一秒，迅速将手机从耳边拿开了几厘米。
她太清楚陆华的愤怒点在哪里了。
“不想找气受，就别给我打电话，我不是姜嫦曦的替身，也学不了她半分，挂了。”姜韵说完，便准备挂断电话。
陆华一听姜韵要挂电话，立刻说道：“等一下。”
“霍诺已明天会来姜家。”陆华亮出了自己的底牌。
姜韵原本要挂断电话的手停顿了一下，她的眉宇间闪过一丝犹豫和动摇。
“他今天回国，你打扮漂亮点，去找他，多在男人身上下功夫，把他抓住，你也就能有点儿出息了。”陆华的语气充满了不屑。
姜韵沉默了片刻，没有说话。
陆华见姜韵没有回应，以为她动摇了，便继续说道：“你别忘了，你现在拥有的一切，都是姜家给你的，要是没有姜家，你什么都不是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姜韵的声音很轻，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“记住我说的话，明天一定要回来。”陆华说完，便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。
姜韵静静地握着手机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霍诺已，他终于回来了，可是，他们之间，真的还有可能吗？
她不知道，也不敢去想。
她只知道，明天，她必须要回姜家，无论如何，她都要见他一面。
即使，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也好。
因为，他是她这五年来，唯一的光。
而她，甘愿为了这束光，飞蛾扑火。
想到这里，姜韵缓缓地闭上了眼睛，两行清泪，顺着她的眼角缓缓滑落。
病房里，再次恢复了寂静，只剩下仪器发出的微弱响声，证明着她还活着。
而她的心，却早已千疮百孔。
她不知道，等待她的，将会是怎样的命运。
但她知道，无论如何，她都要勇敢地面对。
因为，她已经一无所有，除了，对霍诺已那份深深的爱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