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1章 清晨烟火

晨曦微露，横亘着近千米的街道，在喧嚣声中苏醒。柳妖澜，往日里流连于琳琅满目的商场，穿梭于香气四溢的小吃街，今日却如同好奇的孩童，踏入了这充满人间烟火的早市。

蒸腾的热气，弥漫着新鲜蔬菜的泥土气息，交织成一曲热闹的序曲。一张张或饱经风霜或略显富态的脸庞上，皆是洋溢着朴实的喜悦。放眼望去，熙熙攘攘的人群中，多是银发长者与中年身影，鲜少能觅得年轻人的踪迹。

柳妖澜与苏离璟肩并肩，缓缓地融入这喧闹的画卷。她抬手，自然而然地挽住了身旁男人的臂弯。苏离璟身形微顿，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，随即，他温暖的大手反握住她的，紧紧的，仿佛要将这份温情牢牢锁住。

她的目光被不远处升腾着氤氲热气的包子摊吸引，“苏离璟，”她轻启朱唇，语气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，“我想尝尝那儿的肉包子。”

“好，这就给你买。”他的回答简洁而宠溺。

“那边那串葡萄，看起来也水灵饱满，似乎很不错呢。”她的视线又转向了另一侧。

“也买了吧。”他的语气依旧是毫无保留的纵容。

“苏离璟，”她指着摊位上翠绿欲滴的蔬菜，若有所思地问道，“早上的蔬菜好像格外新鲜，我们要不要也带一些回去？”

“只要是你喜欢的，想吃什么就买什么。”他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。

柳妖澜笑靥如花，转过头，狡黠地看向身边的男人：“那你呢？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？”

“可以买些牛肉。”他略微思忖了一下，给出了答案。

“嗯。”她轻轻应了一声，两人如同步入暮年的老夫老妻般，慢悠悠地在拥挤的早市中闲逛，享受着这份平淡而温馨的时光。

柳妖澜心中悄然升起一股期盼，如果时间能够在此刻停滞，就这样与身边的男人相伴一生，似乎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。只是，徐永昌的事情，如同心头的一根细刺，让她无法彻底放松，她知道，自己必须找个合适的时机，向苏离璟坦白一切。

她晃了晃挽着苏离璟的手臂，犹豫着开口：“苏离璟，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。”

男人脚步未停，面色沉静如水，只有眼底深处，一抹微不可察的波澜一闪而过。他早已从地下车库的那番话中，隐约猜到了她想要说些什么。

柳妖澜停下脚步，转身，面对着身旁的男人，她的目光清澈而坦诚。“可以给我几分钟的时间吗？”

“嗯。”苏离璟轻轻颔首，他知道，该来的总会来。

“我有一个前男友。”柳妖澜的声音很轻，像一缕微风，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。

苏离璟的目光如同炙热的火焰，紧紧锁在女人的脸上，他的表情依旧平静，仿佛事不关己，然而，紧握着她手掌的力道，却泄露了他内心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
柳妖澜感受到了他的情绪，也回以同样的力道，握紧了他的手。“我不会再和他在一起。”她率先抛出一句坚定的承诺，试图安抚他可能的不安。

随后，她放缓了语速，轻声细语地讲述起那段尘封的往事：“大学毕业后，我去了新加坡，在那里生活了三年。在一个偶然的机会，我认识了徐永昌，他就是我的前男友。”

“在那三年里，我们每天一起工作，一起回家，一起吃饭。他教给我各种各样的知识和生活技能。对我来说，徐永昌不仅仅是前男友，更像是引导我生活的导师。”

“四个月前，我们分手了，原因你也知道，是因为我爸爸的事情。和他分手后，我曾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了，没想到，命运还是让我遇到了你。”

“是你将我从我爸爸的阴影中解救出来，还在我一次次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。我对你，不仅仅是感激，还有喜欢，很深的喜欢。”

柳妖澜并非一个感情泛滥的人，她的心很小，只能容纳一个爱人。她的心里曾经有过徐永昌，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。她不可能再回到徐永昌的身边，这辈子，她也不会将父亲的事情告诉他，哪怕因此被他误解，被认为是无情的女人。

她和苏离璟经历了许多波折，从最初的互相欺骗、猜忌，到如今的信任与依赖，不过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。但在这段时间里，她早已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看似冷淡却默默守护她的男人。

抬头时，柳妖澜的眼眶已经盈满了晶莹的泪水：“苏离璟，徐永昌回来了。你们两个人现在还没有见面，但将来一定会见面的。我不希望你因为他的事情，跟我争吵，跟我生气。”

既然决定和苏离璟在一起，她就想要给他足够的安全感。苏离璟从小被母亲抛弃，在苏家又饱受欺凌，他的内心深处，比任何人都更加敏感脆弱。她不知道当徐永昌出现在他面前时，他会作何反应？但她希望自己能够成为苏离璟最坚实的后盾。

这对于徐永昌来说，或许有些不公平。想到徐永昌，柳妖澜的心中也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。即便她真的选择回到徐永昌身边，他们也再也回不到过去了，因为徐永昌根本无法接受在那样污浊之地沉沦的她。退一步讲，就算徐永昌能够接受，他的家人呢？那些向来注重名誉的知识分子家庭，又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娶一个身处风月场所的女子？那样的生活，也并非柳妖澜所渴望的。她已经输不起，不敢再拿自己的未来去冒险。

苏离璟没有说话，只是沉默地将她拥入怀中。柳妖澜强忍着的泪水，最终还是浸湿了他干净的白衬衫。

苏离璟明白，徐永昌对于柳妖澜来说，是一个很重要的人，一段无法抹去的记忆。但他选择不去探究，不去询问，也不去胡思乱想。

柳妖澜吸了吸鼻子，仰起泪眼朦胧的小脸，看向眼前的男人：“苏离璟，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？”

“你手里的肉包子，能不能分我一个？”

柳妖澜忍不住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，眼角的泪珠还未干涸，笑容却已如春花般绽放。“苏离璟，都什么时候了，你还想着我的肉包子？”

“那能不能分我一个？”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执拗。

“分你两个。”柳妖澜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：“不过，我要再去买两个。”

“给你买四个。”他立刻接话。

“那不行，我也不可能一天都吃肉包子吧？”她嗔怪道。

“可以留着明天吃。”他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建议。

“包子第二天吃就不好吃了。”她皱了皱鼻子。

“那就留给阿九吃。”他将话题转移到了家里的宠物身上。

“要是阿九不喜欢吃怎么办？”她故意逗他。

“那就你自己吃。”他最终又绕回了她身上。

“可是四个包子，我吃不完啊？”她继续“为难”他。

“那就我吃。”他无奈地妥协。

“好。”柳妖澜心满意足地笑了。

两人在喧闹的早市上，絮絮叨叨地聊着，没有惊天动地的情话，只是些寻常的琐事，却也显得格外平静而幸福。

与此同时，南城最大的酒吧内，灯光迷离，音乐震耳欲聋。徐永昌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，面色沉郁地走进这片喧嚣。他径直走向吧台，在昏暗的角落里落座，那张英俊的脸上，布满了阴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