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8章 碎瓷之痛

徐永昌话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，注视着眼前的柳妖澜。

彼时的柳妖澜，初出茅庐，稚气未脱，保有着一颗赤子之心。目睹徐永昌被人刁难，她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手足无措的自己，一股同病相怜之感涌上心头。

未及细想，她便挺身而出，仗义相助。

那日，是他们初识的日子，柳妖澜还带着他去影院，一同观看了那部名为《罗喵与朱丽叶》的电影。

“你可知道？”徐永昌缓缓说道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，“当初你告诉我，人各有长短，并非事事精通时，我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。”

在徐永昌的家庭教育理念中，完美无瑕是为人处世的最高标准。

他的父亲，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精英律师，声名远扬；母亲则是国内知名的肿瘤专家，医术精湛；爷爷曾是南城德高望重的法官；奶奶亦是一位成就斐然的科学家。

徐家上下，每个人都在各自的领域熠熠生辉，贡献着自己的力量。不仅如此，他的母亲还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小提琴家，爷爷则是一位造诣颇深的书法家与画家，每个人都拥有着数不清的头衔与光环。

徐永昌自呱呱坠地之日起，便背负着沉重的期望与压力。

母亲希望他能继承衣钵，成为一位杰出的肿瘤专家；奶奶则盼望着他能成为一名顶尖的科学家；父亲和爷爷更是希望他能成为一位享誉全球的精英律师。

家人们将各种各样的枷锁，层层叠叠地套在他的身上，这使得他前半生都活在迷茫与困顿之中，似乎什么都学不会，什么都做不好。

家里的每个人都能流利地掌握三门以上的语言，而他从小便在这种高压环境下长大，各种语言交织在一起，让他的语言系统变得异常混乱。每个人教授他的内容都不尽相同，这导致他对任何事物都只是一知半解，无法深入研究，更谈不上精益求精。

不堪重负的徐永昌，选择了逃离家庭的庇护，并在此期间结识了前女友。

在遇到柳妖澜之前，他一直以为所有情侣之间的相处模式大抵如此，所有家庭的氛围也都是千篇一律。直到遇见柳妖澜之后，他才恍然大悟，原来自己之前的生活是多么的压抑与不真实。

他渴望留住这份难得的美好与温暖，然而，柳妖澜却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。

柳妖澜拿起徐永昌视若珍宝的陶瓷娃娃，娃娃上还残留着些许粘合胶水的痕迹。

她故意装作手滑，让陶瓷娃娃从手中滑落，狠狠地摔在了坚硬的地板上。

那个色彩斑斓的陶瓷娃娃，瞬间四分五裂，化作一堆碎片。

当陶瓷娃娃摔落在地的那一刻，柳妖澜的心也仿佛跟着碎裂开来。

她明白，有些东西注定要被舍弃，即使此刻的她依旧无法割舍那份情感。

她已经与徐永昌分道扬镳，如今已是苏离璟的妻子。她绝不会重蹈父亲的覆辙，对婚姻的忠诚，是她坚守的底线。

“抱歉，没拿稳。”柳妖澜轻声说道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
徐永昌没有回应，他缓缓走到陶瓷娃娃的碎片前，蹲下身子，颤抖着伸出手，想要触碰那些碎片。

然而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碎片的那一刹那，柳妖澜猛地一挥手，撞倒了摆放在一旁的花瓶。

那个花瓶，是他们在一次拍卖会上竞拍所得，是徐永昌最喜爱的珍品，也是柳妖澜送给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。

“抱歉，不小心碰了一下。”柳妖澜再次说道，语气依旧平静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。

事不过三，一而再，再而三的意外，让徐永昌瞬间明白了柳妖澜的用意。

“就算你将这些东西摔得再碎，多少遍，我都会将它们一片一片地拼起来。”徐永昌语气坚定地说道，眼神中充满了执着。

“徐永昌，我们已经回不去了。”柳妖澜的语气决绝而冰冷，“就算你将它们都拼起来，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，时间不可能倒流。”

男人握住陶瓷娃娃碎片的手，微微收紧，指尖泛白。

柳妖澜从包里取出自己的名片，放在桌子上。

“如果你真的想帮我，这是我的电话号码，如果不想帮我，那就不要给我打电话。”柳妖澜说完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徐永昌的律师事务所。

阿九在楼下等候多时，看到柳妖澜如此迅速地下来，便关切地问道：“太太，徐律师怎么说？”

“先去警局。”柳妖澜声音低沉地说道。

她需要与警方重新梳理线索，她不相信找不到苏夫人留下的蛛丝马迹。

阿九驱车将柳妖澜送至警局。

柳妖澜径直走向审讯室。

在那里，她将见到被拘留的苏离璟。

男人在警局度过了一夜，五官依旧精致，丝毫不见憔悴之色，甚至比平日里更加白皙细腻，宛如一个吸饱了精气的妖孽。

相比之下，柳妖澜的脸色则显得十分憔悴。

为了苏离璟的事情，她昨夜彻夜未眠，今天一大早又匆匆赶往港城，在港城得到消息后，又马不停蹄地乘坐飞机赶回来，再加上来回奔波，她几乎粒米未进。

她整个人憔悴不堪，宛如一株饱经风霜的茄子。

苏离璟看到柳妖澜脸色不好，眉头微微皱起，关切地问道：“昨天晚上没睡好？”

柳妖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，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：“除了你向警方交代的那些，还有没有其他遗漏或者忘记说的事情？”

“没有。”苏离璟戴着手铐的手，缓缓地向柳妖澜伸去，紧紧地握住她的手，柔声安慰道：“别担心，我没有做过，警察不会无缘无故地关我太久。”

“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你做的，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……”柳妖澜忧心忡忡地说道。

苏离璟打断了柳妖澜的话，语气坚定地说道：“放心吧，警察会还我一个清白，没有确凿的证据，他们不会一直拘留我，最多48小时就会放我出去。”

柳妖澜点了点头，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。

苏离璟又关切地问道：“看你无精打采的样子，是不是为了我的事情，愁得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觉？”

柳妖澜沉默不语。

苏离璟柔声说道：“早点回家休息一会儿，让阿九帮你煲一锅参鸡汤，好好补补身子。”

“苏离璟，你就真的一点都不着急吗？”柳妖澜忍不住问道。

“这种事情，我再着急也没有用。”苏离璟无奈地叹了口气，缓缓说道，“与其焦虑不安，还不如放宽心态，静静地等待警察调查出真相。”

苏离璟又简单地嘱咐了柳妖澜几句，让她回去好好吃饭，好好睡觉。

随后，他在女人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，才依依不舍地送她离开。

柳妖澜也很乖巧地配合着苏离璟，因为她知道，她所做的一切，绝不能让苏离璟知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