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章 帝王心术

她心存疑惑，实难理解，那高居庙堂之上的楚皇，为何会对自己这般信任，竟敢将维系生命的重任，交付于她手中？这信任，未免也太过于沉重了些。

“你不会的。”

御座之上，楚皇目光如炬，清澈而又明亮，他轻轻摇了摇头，语气中充满了笃定与自信。

“不瞒你说，早在你入京之前，朕便已命人对你进行过一番详尽的调查。”

什么？！

青歌闻言，心中猛然一惊，那双清澈的眸子，也在此刻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。

楚皇敏锐地捕捉到了青歌神色的变化，他端起手边的茶盏，轻啜一口，姿态悠然，不紧不慢地说道：“你不必如此紧张，只不过是一些简单的了解罢了。”

据暗卫如实禀报，青歌的手中，掌握着几位身手不凡的高强武者，他们在各处暗中活动，行事作风，也并非如外界传闻那般嚣张跋扈，不可一世。

“人，总是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，这一点，朕心知肚明。只是，朕不得不承认，朕确实怀揣着一些私心。”

“朕希望，你当真是那能够庇佑我大楚，使其兴盛不衰，福泽万民的天降福星。”

“所以，朕对你的这份好，并非全然出自于纯粹。”

楚皇毫无遮掩，光明磊落地将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，和盘托出。

倘若青歌并非那所谓的天降福星，或许，他根本不会在她身上耗费如此多的时间和精力，也只会将她当作一个普通的后辈来看待，自然也不会像现在这般亲近。

随着年岁渐长，阅历日丰，他如今倒是越发地相信，这冥冥之中的天命之说。

青歌万万没有料到，楚皇竟然会如此直接坦率，她微微一怔，旋即嫣然一笑，毫不避讳地说道：“不瞒陛下，青歌之所以会费尽心思，竭力医治陛下，也是因为陛下能够庇护青歌周全，所以，青歌同样怀揣着私心。”

此言一出，上首的楚皇亦是微微一愣，待他回过神来，便忍不住抚掌大笑，口中还念叨着“你这丫头啊……”

即便早已知晓青歌心中那点小小的盘算，可楚皇还是低估了她的胆量。若是换作其他人，恐怕早就被他治罪，暗中给她穿小鞋了。

青歌坦然迎接着楚皇的目光，粲然一笑，那弯弯的眉眼，宛如山间一轮皎洁的明月，清丽脱俗，却又不显寡淡。

两人一同欢笑了好一会儿，这才逐渐平复下来。将各自心中隐藏的小心思，尽数吐露出来之后，彼此之间的距离，反倒是更加亲近了几分。

“你这丫头，在其他人面前，可千万不要如此实诚。”

楚皇笑着揶揄了一句，随后便正襟危坐，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，沉声道：“今日将这枚免死金牌赐予你，一来，是希望你能一直庇佑我大楚，二来，也是希望你能替朕做一些事情。”

“朕也听恒儿说起过一些关于你的事情，如果朕没有猜错的话，你这丫头，绝不简单！”

话音至此，楚皇的眼中，闪过一道意味深长的光芒。

“这些年来，恒儿为了朕，做了太多的事情，手上也沾染了不少的鲜血……”

每每提到楚恒，楚皇的心中，便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歉意。原本的楚恒，和年轻时的他一样，一心只想当一个无拘无束的闲散王爷，游历天下，看遍各处的秀丽风景。

可是，为了巩固大楚的江山，他却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追求，小小年纪便开始刻苦练武，在暗卫之中摸爬滚打，一步一个脚印地成长。

表面上，他是一位贤名远扬的王爷，可暗地里，却是自己手中的一把锋利的“刀”，其中的艰辛，难以言说。

而楚皇最害怕的，便是自己会辜负弟弟所付出的一切。因此，当青歌出现时，他便放手一试，让她来医治自己，或许，能够多活上几年，保大楚多几年的安定。

“朕希望，你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，替朕一起守护这大楚的江山！”

楚皇的声音掷地有声，铿锵有力，这番话，让青歌那颗一直游移不定，摇摆不定的心，彻底沉淀了下来。

此前，她一直想要过上悠闲自在的退休生活，所以，对此事一直有所逃避，从未真正地正面直视它。

可是，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，她必须要千方百计地保护大楚的安稳。

如今，得到了楚皇的嘱托，她也终于不再纠结，打定主意放手一搏，让她退休后的生活，能够在不久的将来，获得真正的肆意与自由。

肩上有了责任，沉甸甸的，却又并不让人感到排斥，反而从中找到了一种久违的归属感。

青歌双手抱拳，眼神坚定不移。

“青歌定当全力以赴，绝不辜负陛下所望！”

＊

在皇宫里待了许久，青歌终于坐上了返回顾府的马车，可还没等回到家，她便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
这楚皇，还真是奸诈狡猾啊。

楚皇从一开始的坦荡交代，到后来表达的殷切期望，再到最后的恳切请求，根本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连环套，一步一步地将她彻底拉入了保卫大楚的队伍之中。

想起原著中，楚漠北对楚皇“仁慈不适治国”的评价，她真想狠狠地啐上一口。

这老狐狸，精明着呢！

“啧，果然是帝王，这心眼子，可真够多的！”

青歌轻轻捋了捋垂在胸前的乌黑秀发，淡淡地笑了笑。如果楚皇真如表面上那般单纯慈爱，她反而要开始担心他的能力了。

她低下头，从精致的盒子里拿出那枚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免死金牌，青歌的眼里，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光芒。

只有天下一统，这块免死金牌，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效用。

“小姐，您快看外面，那里好像出事了！”

萝芙眼尖地发现了不远处的热闹景象，连忙招呼青歌向外看去。

“怎么了？”

青歌好奇地往前凑了凑，只见不远处，赫然躺着一个人，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地面，显得格外刺目。

周围的人群，都不敢轻易靠近，只是隔着一段距离，对着地上的尸体指指点点，激烈地讨论着什么。

很快，得到消息的官差便赶了过来，他们在现场仔细地查看了一番，便将尸体带了回去，随后留下了两个人，向周围的群众打探消息。

车夫也被青歌支使着去打听消息，回来禀报道，原来是一个脚夫和他的雇主发生了激烈的争执，雇主被脚夫用刀刺了好几下，当场身亡，而那脚夫，却早已逃之夭夭，不知去向。

“死的人，莫非是外来的富商？”

青歌微微挑了挑眉，开口问道。

“正是，而且，他随身携带的包袱行李，也被一并抢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