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章 怒火燃

顾今朝端坐椅上，一言不发，往日里温润如玉的气质荡然无存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压抑的怒火与深深的担忧，如同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。

顾长年听罢，也如弹簧般从座位上跳了起来，吹胡子瞪眼道：“想当年老子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时候，那个柳贵妃还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嘬奶呢！如今竟敢算计到老子闺女头上来了！”

“莫不是觉得老子解甲归田了，我顾家之人便可任由她搓圆捏扁了？”

“爹……二哥……”

青歌身心俱疲，无力地瘫倒在椅背上，连劝说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了，只能默默承受着他们的怒火宣泄。直到将近一个时辰后，她耳边才算清静下来。

表面上，顾家人个个不动声色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。可青歌深知，他们心中都憋着一股气，如同一颗颗随时可能引爆的雷。她只能再次苦口婆心地劝说，告诫他们千万不要卷入这场夺位之争。

一旦身陷其中，便如坠入泥潭，难以脱身。

费尽唇舌，顾家人总算听了进去，只是对柳贵妃的怨恨却也深深刻在了心里，甚至连带着对大皇子和二皇子都产生了偏见。

而此刻，身处风暴中心的大皇子楚玄元和二皇子楚晏阳，也听说了宫中发生的事情，震怒之下，将寝宫内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。

他们火急火燎地赶往牡丹宫，却被告知不得探视，硬生生被拦在了宫门之外。

“简直岂有此理！父皇怎能如此对待母妃？”二皇子楚晏阳怒不可遏，脱口而出。

话音未落，就被一旁的大皇子楚玄元狠狠踹了一脚：“你疯了吗？口无遮拦！这里是什么地方？！”

楚玄元如惊弓之鸟，立刻警惕地四处张望，生怕被人听了去。

楚晏阳被他这一脚踹醒，方才的愤怒如同潮水般退去，理智重新占据高地，心中一阵后怕。

刚才他竟然在皇宫内公然质疑父皇，若是这话传到父皇耳中，那他……

“大哥，应该……没人听见吧？”他下意识地靠近楚玄元，手心里瞬间布满了冷汗。

“应该没有。此地隔墙有耳，我们先回府再说！”

大皇子楚玄元紧锁眉头，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宫门紧闭的牡丹宫，一颗心沉甸甸的，带着楚晏阳匆匆返回大皇子府。

一踏入书房，楚晏阳便再也按捺不住，一脚将候在里面的书童踹翻在地。

“还不给本皇子滚出去！没用的东西，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！”

书童咬紧牙关，强忍着疼痛，连滚带爬地逃出了书房，生怕再被楚晏阳抓来当出气筒。

大皇子楚玄元目睹此景，眉头皱得更紧了，略带不满地指责道：“你有气冲着他撒做什么？有本事去父皇面前横啊！”

“大哥！”

楚晏阳一听这话，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，气焰瞬间熄灭，委屈地喊了一声，这才让大皇子楚玄元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，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
他这个二弟，终究是难成大器。

楚玄元沉思良久，将府上的所有幕僚都召集到书房，开始秘密商议对策。

经此一事，朝中那些墙头草般的大臣，恐怕又要开始蠢蠢欲动了。

＊

青歌郡主在柳贵妃宫中险些丧命的消息，如同长了翅膀一般，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，与此同时，柳贵妃的贴身宫女被杖毙的消息也甚嚣尘上。一时间，青歌再次成为了茶馆酒肆里人们津津乐道的谈资。

上次是深受皇上宠爱的莫世子，这次又是柳贵妃，这位青歌郡主究竟有何等能耐，竟能让陛下如此护她？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命不久矣？

人们自然是不相信这种说法的。皇家人向来凉薄，哪里会因为寿命而特别关照谁，这其中，必定还有更深层的隐情。

不过，经过这件事，人们开始对这位传说中“不能惹”的青歌郡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，顾王府外也多了许多“偶然”路过的行人，想要一睹她的芳容。

青歌在家休养了一日，便到了与吴妄子约定的时间。她乘坐着马车，一路颠簸，朝着神医谷的方向赶去。

在药童的带领下，她顺利进入了山谷，见到了正在药田里精心侍弄草药的吴妄子。上次见过的那个青年，依旧陪伴在他身旁，聚精会神地听着吴妄子讲解各种草药的药性。

青歌不愿打扰他们，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候。约莫一刻钟后，吴妄子才从药田里走了出来，示意青歌进入屋内。

青年从她身边经过时，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，向青歌微微颔首致意，眼神似乎想要穿透她头上的斗笠，看清她的真实面容。

进入屋内，吴妄子简单地为她把了把脉，青歌便安静地坐在一旁，专心致志地翻阅着医书。

吴妄子也没有赶她走，只是吩咐药童去为她煎药，自己则想借此机会观察一下他的“新配方”是否有效。随后，他便又独自返回了药田。

青歌服下汤药后，时不时地捧着医书，向吴妄子请教各种医学上的问题，学习态度十分认真。她虽然掌握着几种不同的医学体系，却也需要博采众长，融会贯通，最终研究出一套属于自己的独特医术体系。尤其是在这个中医盛行的古代，西医的那一套理论，在大多数情况下都难以行得通。

吴妄子被她问得有些不耐烦了，挥了挥手，没好气地将她赶到一边：“去去去！你到底是来治病的，还是来学医术的？”

想到这里，他还真有些怀疑，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青歌。

“小女……小女确实存了一点私心。虽然自知时日无多，小女还是想……想尽力搏一把，哪怕……哪怕能多活几日也好……”

青歌哽咽着说道，将脸扭到一边，似乎十分伤心。

吴妄子本还想再说些什么，可转念一想，这丫头也活不过今年年底了，便打消了顾虑，重新开始为她讲解起来。

反正她也快要死了，学了也没什么用。

在不远处的房檐下，青年斜倚在墙上，目光始终追随着青歌的身影，眼中闪过一抹深邃的光芒。

早在上次这个女子来神医谷时，他就已经派了暗卫暗中跟踪她，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——大楚王朝唯一的异姓郡主，身患重疾、命不久矣的顾青歌。

看到少女捧着书走了过来，他眼中微光一闪，装作不经意地凑了过去，主动向她请教起了医术上的问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