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帝王心

　　“都到此为止吧。”
　　威严的声音打破了御书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，楚皇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，他先是安抚地看了一眼面露委屈的顾青歌，又带着警告意味地瞥向怒容未消的长公主。片刻的沉默后，他缓缓开口，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　　“莫钰行事鲁莽，惊扰了青歌，又出手伤了颜家姑娘，实在是不应该！”楚皇的声音不大，却字字清晰，掷地有声，“即日起，莫钰在公主府闭门思过一个月，抄写佛经，为太后祈福！”
　　“舅舅！”莫钰闻言，顿时瞪大了双眼，满脸的不可置信。
　　“皇兄！”长公主同样震惊，她急切地看向楚皇，想要为自己的儿子辩解几句。
　　要知道，以往无论莫钰闯下何等祸端，楚皇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她们这一边，为她们撑腰。可这一次，楚皇的态度却截然不同，这让她们感到措手不及，难以接受。
　　“好了，都退下吧，回去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！若再有下次，朕绝不轻饶！”楚皇摆了摆手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，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。他直接下了逐客令，顺带着警告了她们一番。
　　顾青歌初来乍到，京城中对她抱有各种心思的人不在少数，借此机会，正好敲山震虎，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人，不要妄图打她的主意。
　　要知道，她可是楚朝的福星，他必须竭尽全力，保她周全！
　　“皇兄……”长公主心有不甘，还想再争取一下，却被一旁的太监总管眼疾手快地拦住，并带着人一同“请”出了御书房。
　　就这样，御书房内只剩下了顾青歌和楚皇两人。
　　“来，青歌，替朕研磨。”楚皇转过头，看向顾青歌，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，他温和地招了招手，示意她上前。
　　顾青歌乖巧地走到楚皇身旁，轻柔地撩起袖口，露出了她那纤细白皙的手腕，然后，她执起墨条，缓缓地在砚台中研磨起来。
　　楚皇看着她那略显单薄的手腕，眼中闪过一丝心疼，他叹了口气，轻声道：“真是苦了你了……”
　　若不是楚朝消耗了她的福运，她也不会如此体弱多病。
　　“有陛下和太后娘娘的疼爱，一点都不苦。”顾青歌抬起头，对着楚皇甜甜一笑，语气真诚地说道。
　　先帝在世时，楚皇还只是一位默默无闻的皇子，对皇位毫无兴趣，只想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。
　　谁知天意弄人，其他皇子死的死，疯的疯，最终，皇位竟然落到了他的头上。
　　登基之后，楚皇励精图治，勤政爱民，赏罚分明，从不沉迷于后宫美色，一心扑在楚朝的发展上，深受百姓的爱戴。
　　可就是这样一位明君，却天不假年……
　　顾青歌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的神色，她安静地站在一旁，看着楚皇一丝不苟地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章。
　　如今的楚皇已近中年，长期的操劳让他的面容显得有些老态，再加上他本就体弱多病，所以总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。
　　“咳！咳咳咳！”
　　突然，正在批阅奏折的楚皇猛烈地咳嗽起来，他手中的御笔也随之颤动，在奏折上留下了几道凌乱的墨痕。
　　顾青歌见状，连忙放下手中的墨条，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，试图缓解他的不适。
　　好一会儿，楚皇才停止了咳嗽，他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。
　　他心中纵有万般雄图伟略，却无奈于时日无多，恐怕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一一实现了。
　　“青歌……朕的身体每况愈下，朕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撑多久……”在顾青歌面前，楚皇卸下了皇帝的伪装，露出了他疲惫而虚弱的真实模样，就连“朕”这个自称都省去了。
　　“为了大楚的未来，朕才不得不将你们从乡野召回京城，希望你不要怪朕……”其实，早在最初，楚皇就察觉到了顾青歌对京城的抵触情绪，可为了大楚的江山社稷，为了避免重蹈当年诸皇子争权夺利的覆辙，他不得不提前做好安排。
　　顾青歌的动作微微一顿，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。
　　堂堂一代帝王，竟然要向她这样一个普通人解释。
　　她走到楚皇面前，神色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“如果陛下信任我，或许，我可以助陛下您一臂之力。”
　　夜幕降临，华灯初上。
　　顾青歌从御书房出来，没走几步，便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海棠花丛中。
　　听到身后的动静，那人缓缓转过身来，正是等候多时的楚恒。
　　“我送郡主回府。”他迎上前一步，目光关切地在顾青歌身上扫视着，似乎是在确认她是否受伤。
　　“多谢恒王殿下的好意，我自己回去就好。”顾青歌婉拒了他的提议，径直转身离去，身影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。
　　楚恒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，片刻后，他还是选择默默地跟了上去，始终隐匿在暗处，直到亲眼目睹顾青歌平安回到顾府，他才放心地转身返回自己的府邸。
　　在详细了解了今天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，楚恒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。
　　长公主母子这些年行事愈发嚣张跋扈，仗势欺人，早已是天怒人怨。
　　不过，他们的好日子也快要到头了，就让他们再多蹦跶几天吧。
　　顾青歌回到顾府后，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馆，将颜家姐妹安全地送回了颜府，这才重新返回顾府。
　　顾家人见她回来，都关切地询问了一番，得知她安然无恙后，才放下心来，催促她回房好好休息。
　　第二天清晨，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时，楚皇赏赐的物品便已经送到了顾府门外。
　　顾家人连忙出门迎接，只见几个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暗红色大木箱子整齐地摆放在府门前，箱子的颜色略显陈旧，显然有些年头了。
　　太监总管亲自宣读了圣旨，旨意中称，世子莫钰的所作所为，令顾青歌受到了惊吓，特赐下这些赏赐，以作安抚。
　　府外聚集了不少围观的百姓，听到圣旨的内容，纷纷议论起来，而他们讨论的焦点，自然是受到了惩罚的莫钰。
　　太监总管将赏赐送到后，又紧接着赶往颜府，不仅赏赐了颜锦虞，还以同样“受到惊吓”为由，赏赐了一些东西给颜汐月。
　　颜家姐妹对此感到既惊讶又疑惑，她们有些不知所措地接过了圣旨，直到颜安送走了太监总管，她们才回过神来。
　　“你们两个，都给我进来！”颜安一甩衣袖，面色严肃地看了两姐妹一眼，然后便率先走进了府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