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 恶人先告状

　　“草民见过陛下。”
　　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，顾青歌莲步轻移，款款上前，盈盈一礼。自从被封为郡主后，她便被特许免除跪拜之礼，这可是独一无二的殊荣，尽显楚皇对她的宠爱。
　　“你来了？”
　　威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，楚皇见到顾青歌，略显疲惫的面容上绽放出一丝慈祥的笑容。他细细地打量着她，确认她安然无恙后，才暗自松了一口气。
　　“舅舅，就是这个贱人砸伤了钰儿！”
　　一道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，莫钰见罪魁祸首终于现身，立即跳出来恶人先告状。他气势汹汹地指着顾青歌，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。
　　长公主静静地站在一旁，一言不发，但她看向顾青歌的眼神却如同淬了毒的利刃，充满了敌意与不屑。
　　区区一个异姓王爷的女儿，竟敢真把自己当成楚朝的郡主了？简直是天大的笑话！
　　“舅舅您看，钰儿的额头都被砸出了一个窟窿，御医说了，极有可能留下难看的疤痕呢！”
　　在楚皇面前，莫钰收敛了平日里的嚣张跋扈，语气也变得委屈可怜，像一个受了欺负，急于向家长告状的孩子。
　　可是一旦离开了楚皇的视线，他就会立刻换上一副截然不同的狰狞面孔。
　　“钰儿！”
　　还不等楚皇开口，长公主便厉声打断了他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。
　　“皇兄，都怪臣妹教导无方，才让钰儿与郡主之间产生了误会和冲突。”
　　“若不是钰儿的父亲早逝，他也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……”
　　长公主说到动情之处，迅速地从袖中掏出手帕，轻轻拭去眼角那几滴虚假的泪水。
　　她深知，只要她一提到自己那早逝的丈夫，楚皇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偏向她。这一招她屡试不爽，早已运用得炉火纯青。
　　所以，一上来她就摆出一副以退为进的姿态，看似自责，实则是在提醒楚皇，她和莫钰这对孤儿寡母需要他的庇护。
　　果然，楚皇一听到“莫飞”这个名字，顿时紧锁眉头，面露不悦之色，似乎真的动怒了。
　　长公主见状，心中暗喜，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，心中期待着楚皇对顾青歌的严厉斥责和惩罚。
　　“青歌，你来说说看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？”
　　楚皇心中其实早已有了判断，但他并没有立刻表露出来，只是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丝怒气。
　　以往，对于这对母子俩的所作所为，他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可这一次的情况却截然不同，他绝不允许顾青歌受到任何伤害。
　　“启禀陛下，今日臣女应颜家两位小姐的盛情邀约，一同前往西郊赏花游玩。谁知途中竟意外遇到了莫世子，他二话不说，不由分说，上来就蛮横地踹翻了臣女精心准备的食盒。”
　　“臣女一时气愤难平，这才随手拿起食盒扔了过去，谁知竟如此凑巧，不偏不倚地砸到了莫世子的额头上。”
　　顾青歌一边说着，一边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胸口，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副惊魂未定的害怕模样。
　　即便楚皇再怎么偏袒她，她也必须做足表面功夫，只有这样，楚皇才能更好地为她撑腰不是吗？
　　“后来……后来莫世子竟然丧心病狂地拿起马鞭，想要狠狠地抽打臣女。臣女势单力薄，害怕到了极点，只能拼尽全力地躲避。谁知他竟然不小心打伤了锦虞的手臂。”
　　“太医说了，锦虞的手臂极有可能会留下永久性的伤疤。陛下您想想，如花似玉的女子，若是真的留下了那么大一块难看的疤痕，以后可该如何是好啊？”
　　顾青歌越说越激动，还不忘模仿长公主刚才的模样，从袖中抽出一张精致的手帕，学着她的样子轻轻擦拭着眼角，那楚楚可怜的模样，真是让人见之犹怜。
　　“你……舅舅，你千万不要听她胡说八道！”
　　“她还恶狠狠地把我踹下了河，我差点就淹死在里面了！舅舅，您一定要替我做主啊！”
　　“钰儿差点就再也见不到您了！”
　　莫钰听到顾青歌颠倒黑白的辩解，顿时急红了眼，情绪激动地打断了她的话。
　　只要一回想起那种令人窒息的溺水感觉，他就觉得恐惧不已！
　　“哦？”
　　楚皇闻言，略带惊讶地挑了挑眉，转过头，目光深邃地看向顾青歌，语气平静地问道：“青歌，他说的是真的吗？”
　　莫钰身强体壮，孔武有力，而顾青歌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娇弱女子，她真的有能力将莫钰踹下河？
　　楚皇的心中充满了怀疑，他更倾向于认为，这是莫钰在故意夸大其词，恶意污蔑顾青歌。
　　“陛下，莫世子所言不虚，这一切都怪臣女不好……”
　　顾青歌泪眼婆娑，委屈巴巴地瞥了莫钰一眼，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既害怕又胆怯的复杂神情。
　　“为了保护臣女，锦虞被莫世子无情地打伤。臣女一时情急，又担心他再次出手伤人，这才迫不得已地踹了他一脚。”
　　“谁知世子殿下身子骨竟然如此虚弱，竟是不小心掉进了水里……”
　　“陛下，臣女知罪，请您责罚！”
　　“臣女早就听闻世子殿下是长公主和陛下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宝贝，臣女就算被打死也不该还手的。只是臣女被打死了倒是没什么关系，却不能因此连累了无辜的锦虞啊……”
　　顾青歌眼眶湿润，声音哽咽，哀戚的模样不仅没有让她显得狼狈，反而为她的绝世美貌又增添了一分独特的韵味。
　　她那受尽委屈却不得不强忍着的模样，看得楚皇心疼不已。这么多年以来，他早已将顾青歌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女儿看待，又怎么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？
　　“钰儿！”
　　楚皇顿时怒火中烧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，厉声怒斥了莫钰一声。
　　莫钰心里猛地一惊，连忙跪倒在地，嘴里兀自不服气地反驳着顾青歌的话。
　　长公主也没料到楚皇的反应竟然会如此激烈，心中微微一滞。随后，她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，站了出来，语气沉痛地说道：“皇兄，此事都怪臣妹教导无方，您要怪就怪臣妹吧。”
　　晶莹的泪珠顺着她饱经风霜的眼角缓缓滑落，长公主转过头，朝着莫钰投去一个充满失望的眼神。
　　“是臣妹教导无方，才让钰儿犯下如此大错。可是……臣妹就只有钰儿这么一个孩子啊！您看看他受的伤……臣妹心疼啊！”
　　“再一想到我们母子俩差点就要天人永隔了，臣妹这心里就痛得厉害，简直喘不过气来……”
　　“若是钰儿真的遭遇了不测，我可该如何去面对九泉之下的莫飞啊？”
　　情到深处，长公主早已泪流满面，泣不成声。她身子摇摇欲坠，往一旁晃了晃，险些就要晕倒在地。
　　她那悲伤欲绝的模样，很难不让人为之动容。
　　楚皇也在听到“莫飞”这个名字的时候，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变化。
　　长公主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，心中不由升起一抹得意之色。想跟她斗？
　　再修炼个几十年吧！
　　她用眼角的余光冷冷地觑了顾青歌一眼，正准备进一步哭诉，就被楚皇毫不客气地打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