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舞惊鸿

顾青歌瞧着那少女娇羞的模样，脸上便似春风拂过，荡漾开一圈圈温柔的涟漪，眉眼弯弯，顾盼生辉，整个人都似被点亮了一般。
　　这幅美人如画的景象，直看得下方一众青年才俊心旌摇曳，就连杯中美酒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。
　　三皇子楚潇文不经意间抬头，恰好捕捉到这令人心动的一幕，顿时如遭雷击，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，半晌都无法回过神来。
　　看着上首那如花似玉，倾国倾城的少女，他的喉咙突然一阵干痒，只能端起酒杯，将那满杯的烈酒一饮而尽，随后便被辛辣的酒液刺激得咳嗽不止。
　　好在周围众人的目光都被颜汐月吸引，这才没让人瞧见他这副失态的模样。
　　楚潇文略带尴尬地从石桌上拿起一颗葡萄，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窘迫，但他的目光却总是忍不住偷偷向上方飘去。
　　这一幕，自然被心思细腻的楚恒看在眼里，她微微侧头，看了一眼毫不知情的颜汐月，眼中不禁涌起一抹无奈之色。
　　当真是红颜祸水，美色误人啊！
　　“太后娘娘，早就听闻汐月姐姐舞艺精湛，小女仰慕已久。正巧近日小女得了一张上好的古琴，不如就由小女为汐月姐姐伴奏，让她为太后娘娘献上一舞，以祝太后娘娘福寿安康，您看如何？”
　　一道甜美清脆的声音传入顾青歌的耳中，将她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。
　　她循声望去，只见一位同样身穿粉白色纱裙的少女款款走出，那不谙世事的小圆脸上挂着一抹甜甜的笑容，脸颊边也漾起两个可爱的小酒窝，正笑眯眯地向太后娘娘提议。
　　此女一直坐在右相的身旁，正是右相府的小女儿，姬玥。
　　她的提议，立刻引来了周围众人的关注，一道道目光汇聚而来，脸上都带着一副看好戏的神情。
　　左相府的这位庶出小姐，平日里极少在人前露面，众人对她的了解也少之又少，时间一长，几乎都快忘记左相府还有这么一位小姐了。
　　唯有楚漠北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，他那冰冷无情的目光，如利剑一般在姬玥的身上扫过。
　　颜汐月的生母，原本只是一个舞女，后来被左相看中，买回府中，却在诞下颜汐月时遭遇难产，撒手人寰。
　　对于这些权贵人家而言，舞女不过是一种消遣的工具，甚至可以看作是一种可以随意买卖的货物。
　　姬玥此举，无疑是在暗讽颜汐月，想要让她当众出丑，颜面扫地。
　　特别是当她看到颜汐月那低着头，略显难堪的模样时，楚漠北紧紧地攥住了拳头，眼神几经变换，最终还是选择了隐忍。
　　现在的他，还什么都不是，但他相信，总有一天，他能够光明正大地将她护在身后，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。
　　“太后娘娘……”
　　原本还略显羞涩的颜锦虞，此时也抬起了头，她向前一步，想要婉言替妹妹拒绝，谁知身后的颜汐月却突然出声应了下来。
　　“能够为太后娘娘献舞，是小女的福分。只是小女才疏学浅，若是舞得不好，还请太后娘娘不要见怪才是。”
　　颜汐月抬起头，那双清澈的眼眸中，充满了坚定之色，她径直看向高座之上的太后娘娘。
　　这些年来，她已经隐忍得够久了。如今，她的父亲又想利用她来换取利益，她只能自己想办法，为自己寻一条出路。
　　若是能得到太后娘娘的一两分欢喜，或许她还能有一线生机……
　　“好，哀家绝不笑话你。若是跳得好，哀家定会重重有赏！”
　　经历了无数后宫争斗的太后娘娘，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？对于这些阴谋算计，她心里比谁都清楚。
　　她笑得慈祥和蔼，说着，还回头看向一旁的皇帝陛下：“陛下，您说是不是？”
　　“母后说的是，若是汐月小姐跳得好，朕也定会重赏。”
　　楚皇明白太后娘娘的意思，笑着附和道。
　　他话音刚落，宫女太监们便立刻忙碌起来，开始布置场地，很快就在不远处搭建起了一方小小的舞台。
　　“待会儿好好表现，可别给我丢人现眼！”
　　颜安知道自己的女儿善舞，完全继承了她那早逝的娘亲的天赋，因此也没有出言反对。
　　若是能得到陛下和太后娘娘的赏赐，那么他这一次带人进宫的目的，也就达到了。
　　“是。”
　　颜汐月微微垂下眼帘，轻声应道，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，再也没有了半分温情。
　　她没有父亲，更没有家。
　　这般想着，她的眼角又不自觉地泛红起来，但最终都被她强行压了回去。
　　颜锦虞站在一旁，满脸担忧地看着她，却又不敢违逆父亲的意思，只能紧张地绞着双手，目送着颜汐月走向那仿佛充满未知的舞台。
　　此刻，顾青歌的目光，也落在了颜汐月那略显单薄，仿佛奔赴战场的背影上，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。
　　其实，颜家的这两位姑娘，都是可怜之人，特别是颜锦虞……
　　“我准备好了。”
　　姬玥坐在台下一侧，她的面前摆放着一张精致的古琴，在经过焚香、净手等一系列准备工作后，她抬起头，看向台上的颜汐月，轻轻拨动琴弦，一串悦耳动听的琴声便缓缓流淌而出。
　　台上的颜汐月，也随之动了起来。
　　她的手腕翻飞，她的脚尖轻点，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，轻盈而灵动。
　　她的每一个动作，都柔中带刚，她的每一个舞姿，都透露出她内心深处的不甘。
　　她不甘心被父亲掌控自己的命运，不甘心将自己心爱之人拱手让人，更不甘心……
　　渐渐地，台上的身影，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，众人眼中都流露出欣赏与惊叹之色。
　　姬玥见此情景，脸上的酒窝也变得更加深邃起来，她手下拨动琴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，越来越快，仿佛金戈铁马，气吞万里如虎，带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。
　　颜汐月眸光流转，眼神却格外坚定，她跟随着琴音，不断调整自身的节奏，完美地融入了这全新的节奏之中。
　　姬玥气得暗自咬牙，她的眼中闪烁着无形的怒火，再次加快了弹奏的速度，甚至也顾不上自己那因用力过猛而已经开始隐隐作痛的指尖。
　　可台上的颜汐月，却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一般，无论她如何调整，颜汐月都能迅速地找到节奏，并且完美地融入其中，让她彻底沦为了陪衬。
　　一曲终了，姬玥的脸上再无半分笑意，取而代之的，是满腔的恼怒与不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