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 座次风波

　　顾青歌不经意地落座，这个举动却似一颗石子，激起了平静湖面的层层涟漪，惹得在场众人神色各异。尤其是那向来在宫中风头正盛的柳贵妃，原本挂在脸上的得体笑容，也像是被骤然施了定身法，凝固在了嘴角。

　　往常这等宫廷盛宴，她柳贵妃可是雷打不动地依偎在太后身侧，尽显尊荣。而那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，也只能端庄地伴于楚皇左右。至于其他的妃嫔，便只能按照位份高低，依次靠后落座，眼巴巴地望着前方，羡慕之情难以言表。

　　可如今，顾青歌这横空一手的举动，无疑是打破了这沿袭已久的宫规。这让她柳贵妃情何以堪？

　　柳贵妃眼波流转，心中思绪万千，最终还是没能拗过楚皇的安排，被“请”到了后方的位置上，与一众妃嫔为伍。

　　霎时间，周围的妃嫔们纷纷向她投去意味深长的笑容，其中究竟有多少是真心实意的祝贺，又有多少是幸灾乐祸的嘲讽，恐怕只有她们自己心知肚明了。

　　待众人各就各位，这宫廷寿宴才算真正拉开了帷幕。只见身着华服的宫女们鱼贯而入，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珍馐佳肴，小心翼翼地摆放在每张方桌之上。

　　转眼间，宴席之上便是一片觥筹交错，祝贺太后寿辰的奉承之声，不绝于耳。

　　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阿谀奉承之语，顾青歌忍不住微微上扬嘴角，心中暗自给这些溜须拍马的功夫评了个等级，分出了三六九等。

　　不过，在这热闹非凡的太后寿宴之上，她却始终没有看到楚恒的身影，这让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。

　　按理说，今日乃是自己亲娘的寿辰，楚恒即便再忙，也不应该缺席才是啊。

　　“青歌，这些菜肴都是哀家特意嘱咐御膳房为你精心烹制的，你快尝尝，看看味道是否合你心意？”

　　太后早就知晓顾青歌的身体抱恙，因此特意关照御膳房准备了一些清淡养生的膳食。说着，还亲自执起筷子，夹了几样菜蔬放到了顾青歌的碗中，尽显慈爱之情。

　　“多谢太后娘娘。”

　　顾青歌连忙起身道谢，目光落在自己桌上那几碟清汤寡水的绿色蔬菜，又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其他人面前摆放着的鲍参翅肚等山珍海味，一时间竟不知是该高兴好，还是该失落好。

　　难得有机会参加一次宫廷宴会，难道她就只能吃这些“草”吗？

　　可看着太后那满含期待的眼神，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拿起筷子，勉强捧了个场。为了不辜负太后的一番心意，她还特意做出了一副惊叹不已的模样，直把太后哄得眉开眼笑，嘴里不停地念叨着：“你喜欢就好，你喜欢就好。”

　　这独一份的恩宠，让在场的不少人都看得红了眼。要知道，太后虽然向来待人和善，但却极少对人如此亲近，就连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皇孙贵女，都从未得到过这般特殊的待遇。

　　刹那间，无数的疑问涌上众人的心头。

　　这位青歌郡主，十多年都不曾回京，太后为何会对她如此另眼相看，恩宠有加呢？

　　大约过了半个时辰，酒足饭饱的众人，都端正身姿危襟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，因为他们心知肚明，接下来才是今日寿宴的重头戏。

　　正当众人纷纷猜测，究竟是哪位皇子会第一个上前献上寿礼，以博得太后欢心之时，宴会大厅的门口，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，正步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来。眨眼之间，那人便来到了大殿中央，弯腰拱手，恭敬地行了一礼。

　　“母后，儿臣因准备寿礼耽搁了些许时辰，以至于来迟一步，还望母后您大人大量，不要与儿臣一般见识。”

　　来人正是恒王楚恒，只见他眉宇间带着无法掩饰的喜悦之情，语气轻快，神采飞扬。

　　话音未落，他便从身后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，亲自捧着送到了太后的面前。

　　太后见状，脸上同样洋溢着喜悦的笑容，看着小儿子精心准备的礼物，心中感到格外熨帖和满足。

　　“你这孩子，看看你，跑得满头大汗的，这么着急忙慌地做什么？”太后一边责备着，一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盒子。在场的所有人，也都纷纷抬眼望去，想要一睹恒王殿下究竟为太后准备了什么样的珍贵寿礼。

　　盒子一经开启，顿时散发出一阵朦胧而柔和的光芒，如同月光般皎洁，又似星辰般璀璨，令人目眩神迷。过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，那光芒才渐渐消散。

　　“这是何物？”

　　太后看着静静地躺在盒子里的那枚玉坠，颇感好奇地问道。

　　“此物名为凉衾暖玉，具有庇佑身体，滋养身心的功效。母后可将其贴身佩戴，日日不离。”

　　为了得到这块凉衾暖玉，楚恒可是没少费心思。他只希望这块玉佩能够保佑自己的母亲身体康健，长命百岁。

　　在场的许多人，都不清楚这凉衾暖玉究竟是何物，只知道此物出自恒王之手，必定不是凡品。唯有坐在角落里的顾青歌心里明白，这块玉佩绝非寻常之物。

　　据说，这凉衾暖玉贴身佩戴，可以使人冬暖夏凉，还能够排出体内的毒素，滋养容颜，延年益寿。

　　只不过，此等宝贝早已失传多年，没想到楚恒竟然也能寻到，当真是难得可贵。

　　“你有心了！”

　　太后喜笑颜开，看着那枚玉佩，眼中充满了欢喜之色。

　　她突然侧过头，看向身旁的顾青歌，柔声说道：“青歌，你来帮哀家将这玉坠戴上，可好？”

　　顾青歌闻言微微一愣，但还是乖巧地答应了下来。她接过太后递来的礼盒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枚凉衾暖玉，绕到太后的身后，动作轻柔地将玉坠挂在了她的脖颈之上。

　　楚恒就站在一旁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。今日的他，身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，此刻他的眼神更是温柔得仿佛要滴出水来一般。

　　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的眼中，很快就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。

　　莫非，青歌郡主之所以能够如此受到太后的喜爱，是因为她与恒王殿下之间……

　　刹那间，众人看向顾青歌的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，尤其是那些个盼望着能够嫁入恒王府的官家小姐们，更是将顾青歌视为眼中钉、肉中刺。如今突然冒出这么一个“程咬金”来，换做是谁都无法真心欢喜。

　　“大哥，我怎么觉得眼前这一幕，看起来如此刺眼呢？”

　　顾言昔凑到顾今朝的耳旁，压低声音吐槽道，说着还不忘偷偷地多打量了楚恒几眼，似乎对这位恒王殿下颇有意见。

　　“休得胡言乱语。”

　　顾今朝微微皱起眉头，连忙制止了顾言昔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：“这里可不比家里，说话务必谨慎。”

　　在帝王面前，稍有不慎，便会给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，可不能让这个口无遮拦的二弟胡闹。

　　“我知道了，大哥，我又不是傻子……”

　　顾言昔撇了撇嘴，小声地嘟囔着回应道。

　　他当然知道这里不容许放肆，可他不是贴着大哥的耳朵说悄悄话吗？旁人根本不可能听到的啊。

　　顾今朝也不再多说什么，只是用眼神警告了他一番，见他彻底安静了下来，这才放下心来。

　　他抬眼望去，只见顾青歌已经帮太后戴好了玉坠，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。而楚恒则被太后亲切地叫到身旁，两人一左一右地坐在她的身边，画面看起来格外和谐。

　　嗯……确实有些刺眼。

　　不止顾今朝如此认为，一直沉默寡言的顾子珩，同样觉得心里不太舒服。尤其是太后那过于关心的眼神，总是让他感到莫名的不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