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顾王

　　宋公公微微躬身，姿态那叫一个谦卑。谁人不知，皇上与太后对青歌郡主，那是捧在手心怕掉了，含在嘴里怕化了。
　　“有劳公公引路。”
　　顾长年微微颔首，脸上堆着和煦的笑容，回应道。
　　“顾王请。”
　　宋公公连忙侧身，指向另一条宫道，小心翼翼地领着顾家人，朝着慈安宫的方向走去。
　　“刚才过去的是何人？”
　　左相颜安携着家眷入宫，恰巧瞥见一行人的背影，压低声音询问身旁的宫女。
　　“回禀左相，似是顾王一家。”
　　宫女略带迟疑地回答。
　　“顾王？”
　　颜安闻言，眉毛微微一挑，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。
　　世人皆以为，顾家此番进宫，不过是为太后贺寿。但他却心知肚明，事情绝非如此简单。
　　他脑海中思绪飞转，回过头，看了看初次随他入宫的颜汐月，又皱着眉头对颜锦虞叮嘱道：“这是她头一回进宫，你多看着她点，莫要让她做出什么有损颜家颜面的事情来。”
　　“女儿明白。”
　　颜锦虞乖巧地点头应下，温柔地握住颜汐月的手，轻声安慰道：“妹妹不必害怕。”
　　颜汐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，抿着嘴唇，没有说话。她望着父亲高大的背影，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失落。
　　或许，在父亲眼中，她这个女儿，终究只是一个只会惹麻烦的累赘吧？
　　的确，与才华横溢的嫡姐相比，她当真是一无是处……
　　＊
　　日上中天，宫宴终于拉开了帷幕。
　　今日能入宫赴宴的，皆是朝中举足轻重的臣子及其家眷。众人围坐在一张张雕花的紫檀长桌后，脚下是柔软的地毯。
　　太后与皇上尚未现身，只有几位皇子先行一步，在宴厅中与宾客寒暄。
　　楚皇膝下共有七位皇子，四位公主，皆非皇后所出，这太子之位便始终悬而未决，以致这些年来，朝堂之上暗流涌动，争斗不休。
　　对此，楚皇心知肚明，却也并不急于决断，只要他们不做得太过分，便由着他们去折腾。
　　其中，大皇子与二皇子乃是一母同胞，两人同气连枝，背后的外戚势力亦是不容小觑。
　　三皇子虽势单力薄，但其母妃却颇受皇上宠爱，因此，也有不少官员对其抱有期望。
　　五皇子楚无尘，其母妃曾是楚皇最为宠爱的妃嫔，但他却早已看破红尘，一心向佛，长年于长宁寺诵经祈福，并无意参与皇位之争。
　　六皇子与七皇子如今年纪尚幼，却也无法置身事外，被卷入了这场权力漩涡之中。
　　唯有四皇子楚漠北，既无楚皇的器重，又无显赫的母族势力，在诸位皇子中，显得格外不起眼。
　　楚漠北内心自然是不甘的。他表面上装作一副淡泊名利的模样，暗地里却偷偷积蓄力量，想方设法拉拢朝中重臣。
　　而左相颜家，此刻便成为了他的目标。
　　对于自家宝贝女儿的心思，左相颜安可谓是心知肚明，他也有意将颜锦虞许配给楚漠北。
　　然而，楚漠北却因为颜汐月的缘故，始终犹豫不决，至今未曾明确表态。
　　左相也不着急，毕竟，想要拉拢他的皇子，可不止楚漠北一个。若是此路不通，放弃便是。
　　他笑眯眯地捋着胡须，目光在几位穿梭于重臣之间的皇子身上扫过。
　　“皇上驾到！太后驾到！”
　　忽然，一道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宴厅的喧嚣，整个宴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。
　　众人连忙起身，绕过面前的长桌，朝着高台的方向跪拜下去，双手撑地，额头轻抵手背，齐声高呼：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！”
　　“众爱卿免礼平身！”
　　楚皇面带笑容，高声说道，随即搀扶着太后，缓缓走向主位。
　　“谢主隆恩！”
　　众人齐声谢恩，缓缓起身，抬头望向高台，顿时，宴厅中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。
　　只见太后身旁，正站立着一位妙龄少女。她身着一袭渐变色的水墨画素色纱裙，举手投足间，裙摆处仿佛有朵朵墨色荷花绽放，如梦似幻。
　　她肌肤胜雪，五官精致无暇，鬓角斜插着一支玉白色的莲花玉簪，莲花中心点缀着一颗血红色的珍珠，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，熠熠生辉。
　　那少女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，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，便已令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。
　　“怎么，各位爱卿这是看得出神了？”
　　楚皇见众人皆是和他一般失态，笑着打趣道。
　　众人这才回过神来，发觉太后身后还跟着一群人，正是顾王一家。
　　其中，芝兰玉树般的顾今朝，很快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，不少闺阁小姐都偷偷地打量着他。
　　楚皇扶着太后落座，自己也在一旁坐下，这才再次招呼众人：
　　“众位爱卿都坐下吧，不必拘谨！今日的宫宴，就当是家宴一般，随意些就好！”
　　“是！”
　　众人齐声应和，却没有人敢真的将这当成家宴，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。
　　紧挨着主位的右侧，一直空着的位置，正是楚皇特意为顾王一家预留的。而在他们的对面，坐着的则是当今太傅，大楚王朝的帝师，如今已是年过半百。
　　再往下，便是皇子公主们的位置，紧接着才是左相右相以及其他官员。由此可见，楚皇对顾王一家，当真是十分看重。
　　“青歌就坐在哀家身边吧。”
　　太后紧紧拉着顾青歌的手，眼中满是怜惜之色。
　　青歌的手，一直都是冰凉的，握在手里，仿佛要凉到人的心底深处。
　　“好。”
　　顾青歌也不推辞，大大方方地应了下来，在太后身边落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