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3章 坟前梦

看来是真的想通过他逃离那个孤独的地方。
发动机的轰鸣声划破了午夜的寂静，他连夜疾驰，赶往了临阳。车轮碾过熟悉的土地，最终停在了那片安葬着她青春的地方。
每一步，都像是踩在记忆的碎片上，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。
“好久不见啊……” 无论时间过去多久，当他的目光再次触及墓碑上那张熟悉的笑靥时，眼眶依然会不受控制地泛红。
“今天来晚了，花店都关门了，你可别怪我啊。” 他略带歉意地轻声说道。
“下次一定补给你，好不好？” 江昊伸出手，小心翼翼地拂去照片上并不存在的灰尘，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珍宝。
“我都快老了，你怎么还是这么漂亮……” 江昊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，自嘲地笑了笑。
“我现在在永南定居了，是你以前最向往的地方。” 他顿了顿，像是要将每一个字都刻在心里。
“我买了一个大房子，” 江昊的声音低沉了下来，“也不算太大，毕竟只有我一个人住，总是显得空荡荡的。”
“温笙的孩子认我做了干爸，按辈分，你应该是他们的干妈吧？” 江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，可眼底却涌动着无法掩饰的悲伤。
“温笙跟着池磊学坏了，她现在也拿我当保姆使唤，总把孩子送到永南让我带。”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，却又饱含着宠溺。
“也不嫌折腾。” 他喃喃自语，像是说给盛年听，又像是说给自己听。
江昊抬手，胡乱地擦了下眼角渗出的泪珠，“也许……也许她是可怜我孤单吧，想让我身边也热闹热闹。”
“你怎么样？在那边过得好不好？” 他仰起头，仿佛在透过无垠的夜空与她对话。
“是不是那边也有好多男鬼追你？毕竟我们盛年这么漂亮。” 他试图用玩笑掩盖内心的酸楚。
江昊缓缓地坐在地上，后背轻轻靠在冰冷的墓碑上，那一瞬间，他却觉得无比的放松，仿佛靠在了盛年温暖的肩膀上。
“你也不说回来看看我，是不是在那边有了新欢，就把旧爱给忘了？” 他的声音很轻，带着一丝委屈。
良久，他才用一种近乎呢喃的语调，轻轻地开口，“还是说，你还在生我的气，不肯来看看我……”
分别七年，她竟从未在他的梦中出现过一次。
他曾听人说过，不想入你梦的人，都是不想见你的人。
那天夜里，他紧紧地靠着冰冷的墓碑，无声地哭泣了很久，很久。

不知不觉间，江昊竟然沉沉地睡了过去。他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，周围的一切都模模糊糊，看不真切。
他辨不清方向，也无法看清周围的景象，只能伸出手，徒劳地摸索着，想要抓住些什么。
“江昊！”
江昊的身子猛地一震，仿佛听到了高中时代，每次盛年生气时喊他的声音。
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缓缓转过身，就看见盛年穿着那条他记忆中经常穿的白色纱裙，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。
和记忆里的她，没有任何的差别。
“江昊！你个王八蛋！”
熟悉的声音，熟悉的人，江昊瞬间红了眼眶，鼻头一酸，泪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。
他颤抖着伸出手，想要紧紧地抱住她，可却又觉得她那么的遥远，仿佛触手可及，却又遥不可及，明明他们就面对面站着。
“发什么愣，大傻子！” 盛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。
江昊破涕为笑，“我好想你……”
“为什么没有给我买花！” 盛年柳眉倒竖，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。
江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，睫毛微微颤抖着，是她，真的是她。
他勉强扯出一抹笑容，轻声说道，“我错了，下次，下次我一定带着花来找你。”
“哼，没有下次了，以后别总往我这儿跑！烦都烦死了。” 盛年双手抱在胸前，傲娇地说道。
江昊站在原地，有些焦急地看着她，他想要抓住她的手，可不管他怎么努力，都无法触碰到她。
他害怕她会突然消失，害怕他会再次失去她，再也见不到她。
“阿笙的孩子，长得好看吗？” 盛年突然开口问道。
“好看，小温响长得和池磊简直一模一样，小温念长得和温笙很像，都特别可爱。” 江昊连忙回答道。
盛年听后，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，“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？”
江昊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，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我当然知道！” 盛年理所当然地说道。
“如果你有能力的话，可以领养她，她过得挺苦的。” 盛年的语调变得有些低沉，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表情。
“好。” 江昊愣了半晌，才轻轻地应了一声。
“她……是你吗？” 他鼓起勇气，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盛年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，“你该走了。”
那一下，江昊似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她的存在。
盛年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，大傻子，以后别来了。
我不见你，是希望你能早点忘了我，去过你自己的生活。
我又怎么可能不想你……
他还想说些什么，却突然感觉一阵眩晕，猛地从梦中惊醒，周围依旧漆黑一片，只有他的车灯照出两束刺眼的光芒。
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，顺着脸颊缓缓地流淌下来。
他坐直身子，伸出手，轻轻地抚摸着墓碑上盛年的照片，泣不成声，想说的话却哽在喉咙里，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他胡乱地抹了把脸，天边已经泛起了微微的亮光，他侧过头，看着照片上的她，勉强笑了笑，“陪你看个日出，再走吧。”
……
江晓晓独自一人坐在窗边，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，她在想，江昊还会不会再来。
“这就是江晓晓。” 刘院长带着一对衣着得体的夫妇走了进来。
江晓晓微微一愣，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。
“晓晓，过来。” 刘院长朝她笑着招了招手。
江晓晓犹豫了一下，起身跑到角落里，将自己紧紧地缩成一团，像一只受惊的小兽。
“她就是性格比较内向，平时就不爱讲话。” 刘院长有些尴尬地解释道。
“没事。” 女人面带微笑地走了过来，她的语气格外温柔，“晓晓，你愿意和阿姨回家吗？”
江晓晓警惕地看着她，女人依旧神情温柔，“别怕，阿姨不是坏人。”
“如果你跟阿姨回家，你就是我们唯一的女儿，好吗？” 她朝着江晓晓伸出手，江晓晓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。
江昊不要她，如果她跟着他们回家，是不是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？
江晓晓有些迟疑，伸手的动作极其缓慢，女人也不着急，只是耐心地伸着手，等待着她。
“晓晓。” 江晓晓的手顿在半空中，她猛地转过头，看向站在门口的江昊。
她迅速地将手收了回去，起身跑向江昊，紧紧地抱着他，“江叔叔。”
江昊垂下头，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，抬起头，看向刘院长，“刘院长，我们不是说好了，我今天来接晓晓吗？”
“你这是做什么？” 他语气有些不悦地继续说道。
刘院长愣了一下，他们说过吗？
男人见状，有些生气地说道，“刘院长，你这是什么意思？我们来领养孩子是很有诚意的，你怎么能这样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