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0章 血手惊魂

陆秋歆得知薄霖尘近期的工作安排后，体贴地结束了通话，不愿过多占用他的时间。

薄霖尘了解她作息规律，向来习惯早睡，便也没说什么。

挂断电话，陆秋歆孩子气地将脸埋入柔软的被褥中，独自傻乐，甜蜜的心情难以言喻。

她细心地吹干一头柔顺长发，随后打了个哈欠，钻进被窝，很快便坠入了梦乡。

然而，美梦并未如期而至。睡梦中，陆秋歆感到自己仿佛缩小成孩童般大小，置身于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——猩红的血色，无处不在，触目惊心。

突然，一只滴着鲜血的手猛地伸出，牢牢抓住了她的脚踝！恐惧瞬间如潮水般将陆秋歆淹没，她猛然惊醒。

醒来后，那只血淋淋的手依旧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，清晰得仿佛近在眼前。

陆秋歆只觉得心脏还在剧烈跳动，久久不能平复。

本该是甜甜蜜蜜的夜晚，为何会做如此可怕的噩梦？

第二天清晨，陆秋歆下楼，发现陆老太太早已起身，正在庭院中活动。

“奶奶，早。”她轻声问候，试图驱散梦魇带来的阴影。

陆老太太精神矍铄地应了一声，笑眯眯地打量着陆秋歆，语气带着几分长辈的调侃：“秋歆啊，今早喜鹊便在我家院子里欢快地叫着，莫不是有什么喜事将近？我看你这丫头，眉梢眼角都似含着春意，昨天会见的，恐怕不是普通朋友吧？”

陆秋歆挽着陆老太太的手，陪她在花园里漫步，也借此清醒一下头脑。

昨日还淅淅沥沥的细雨，今日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。

花园里的三角梅，翠绿的叶片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露珠，在晨曦的映照下，显得格外娇艳动人。

或许是因为心境截然不同，此刻的陆秋歆，看什么都觉得美好。

陆秋歆暗自惊讶于陆老太太的敏锐，真是目光如炬。

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：“奶奶，您真是料事如神。难不成您年轻的时候还学过算命不成？”

“你这小丫头，又想岔开话题！”陆老太太佯装生气地嗔怪道，“你就直说，我猜得对不对？我这把年纪了，什么没见过？看人自然是准的。更何况你在我面前，向来不设防。”

“奶奶，我……我有未婚夫了。我跟霖尘，在一起了。”陆秋歆终于鼓起勇气，坦诚地说道。

陆老太太听后，脸上并没有丝毫惊讶，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。

“霖尘那孩子啊？嗯，不错，不错。”她语气温和，带着长辈对晚辈的认可与期许。

“奶奶，您……您没有意见吗？”陆秋歆有些忐忑地问道。

“意见？当然有！”陆老太太故意板起脸，佯装不满地说道，“他这么早就想拐走我们家的宝贝秋歆啊？没门！你那些哥哥们可都不是吃素的，他们肯定不会轻易同意的！不过嘛，如果秋歆你实在着急着嫁给他，我们这些老家伙，当然也只能答应喽！”

“奶奶！您……您取笑我！”陆秋歆羞红了脸，跺了跺脚，带着几分娇嗔。

陆老太太见状，忍不住爽朗地大笑起来，声音洪亮而充满活力。

“小丫头，害羞了。”她笑罢，神色逐渐变得认真起来，语重心长地说道：“婚姻这件事啊，本身并没有好坏之分。婚姻过得幸福与否，关键在于人。我看霖尘那孩子，是个好的。他对你极其包容，无论你是什么样子，他都能全盘接受。当初我还纳闷呢，这么好的男孩子，你居然没动心？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子，他居然也没动心？不过，我也不打算过多干涉，毕竟感情这事，我怕好心办坏事。”

陆老太太顿了顿，似乎在回忆着什么，继续说道：“说起霖尘，我之所以觉得他是个好的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的包容心。这个词听起来有些抽象，但理解起来却一点也不难。”

陆老太太步履缓慢，一边走着，一边仔细斟酌着言辞。

“就拿我和你爷爷来说吧。当年他认识我的时候，就知道我痴迷于绘画，除了画画，其他什么都不会。别的女孩子，会洗衣，会做饭，会料理家务，会精心打扮……这些我通通都不会。他认识我的时候，我就是这个样子。结婚之后，我依然如此，什么都不会。”

她语气轻柔，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。

“我在绘画上确实有些天分，也小有名气。但只有你爷爷知道，我其实是个生活白痴。有一次煮粥，竟然把你爷爷心爱的手表也放进了锅里，煮了好几个小时。最后，粥自然是没法吃了，你爷爷那块宝贝手表也彻底报废了。但他一点也没生气，反而安慰我，说我是表里如一，说我始终如一。”

陆老太太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甜蜜的笑容。

“如果你爷爷当年想要改变我，我肯定会反抗，会感到不舒服。因为人都不喜欢被改造，除非她自己，或者他自己，主动想要改变。所以，我和你爷爷就那样过了十几年，那时候，我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了。”

陆老太太说到这里，忍不住笑了起来，那笑容中带着一丝羞涩，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段青涩而美好的时光。

陆秋歆静静地聆听着，心中充满了感动。

陆老爷子虽然已经去世，但他永远活在陆老太太的心中，从未离去。

“后来，我怀上你五伯的时候，我开始反思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，我想改变。是我自己想要改变。我开始注意到绘画以外的世界，我也看到了，除了艺术，还有许多很精彩，很有趣的事情。于是，我就放慢了绘画的脚步。那几年，我的作品产量比较低，但只有我自己知道，我对绘画的热爱从未减少，我并不是没有灵感，或者放弃了绘画。我只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家庭上，放在了孩子们身上。这是我自己的选择。后来啊，又生了你爸，你爸完全是个意外。我当时还想着，万一是个女儿呢？结果，还是个儿子。”

陆老太太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俏皮。

“你爸，我几乎是完全散养的。那时候，我的心思都放在绘画上了，我的名气也越来越大。但你爷爷对我，却一如既往地包容。我想，霖尘一定不会比你爷爷差。他会包容你的一切，不会想着改变你，和这样的人在一起，才是最舒服的。”

陆老太太轻轻叹了口气，继续说道：“秋歆啊，爱就是如你所是。看见你原本的样子，接受你原本的样子。所以，我为什么要反对你们在一起呢？”

她伸出手，轻轻拍了拍陆秋歆的手背，语重心长地说道：“霖尘那孩子，命苦啊，亲缘淡薄。如果他有时间，等你爸回到A市了，就请他来家里吃顿饭吧。”

“奶奶……”陆秋歆被感动得说不出话来，眼眶微微泛红。

陆老太太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，安慰道：“这是我们做家长应该做的。我们做好我们自己，把精力和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。不要把自己的意愿，强加在孩子们身上。那未必是孩子真正需要的。所以啊，听从你内心的声音就好，我们的意见并不重要。你看过你的伯伯们和哥哥们，你应该也知道，真正的好男人是什么样的。所以，我不担心你挑男人的眼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