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8章 谁让你叫得这么甜

地铁站台人潮涌动，梁凡冰脑海里却只剩旁边的楚青青。尽管初春的寒意尚未散尽，他却感觉某种发烫的情绪正压得他呼吸不太顺畅。偷偷瞄了她一眼后，他堪堪开口，试图缓解内心的绷紧：“其实……青青，你不用非得加个‘哥’字。”

楚青青脸上波澜不惊，吐出的声音如同清泉般平静：“不行啊，我觉得还是加上好。”

梁凡冰故作镇定地撑着：“可是我觉得没必要。”

“梁凡冰。”楚青青淡淡地唤了一声，语速平缓如白开水，却直接将梁凡冰的伪装撕得干干净净。他的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地震，表情僵到恍若被定格。短短几秒，他的脸悄然染上一层羞赧粉色，连嘴巴都像被封住了似的，愣是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。

楚青青见他的窘迫模样，嘴角微微勾起，似挑眉般问道：“你看，是不是不如叫‘哥’顺耳？”

她的心底暗暗像开了朵小花：如果我直接喊梁凡冰的名字，他好像就瞬间变成不识人话的小猫咪，连呼噜都能从喉咙里挤出来。

梁凡冰选择用沉默化解尴尬：“………”

整趟地铁旅程，他都沉在自己的微妙情绪里，甚至连外界的嘈杂都散成了一层隐隐的白噪音。梁凡冰情绪复杂，试图把这一份不知如何定义的青涩感藏进心底，却越藏越觉得自己像踩进了某个泥潭，不仅拔不出来，还浑身不自在。

班级里的同学几乎都直接叫他全名。他曾对此毫无起伏，但楚青青唤他“冰夷哥哥”已经成为他多年的习惯。一改称呼，他反倒觉得心里空出了一块，跟着浮现了一些从前从未细究的回忆。

梁凡冰自幼在同龄人面前塑造了一副疏离高冷、不苟言笑的形象，这种模样让他在人前有人惧、人后有人叹。然而面对楚青青——从小一起玩的小伙伴，他却似乎很难冷漠得起来。尤其细细回忆过去，他们童年的那一份简单纯粹，很快便裹挟着杂乱的新情绪压向他的思绪。

梁凡冰不禁开始捡起脑海里的尘封片段。小时候，他对男女之间的界限还浑然未觉，那时只觉得楚青青就是玩伴，就是妹妹，就是那个应该由他这个“哥哥”陪伴和照顾的人。整个小学阶段，班里的女生他全然避开，但楚青青却能带着天然的亲昵直呼“冰夷哥哥”，每每听到，他总是乐呵地直点头，还傻傻地当真把哥哥的角色扛了起来。

然而今天，她忽然喊他“梁凡冰”，仿佛不经意间揭去了那层熟悉的亲密包装。他从她的声音里听到自己被平等对待的意味，也终于意识到男女有别。他的全身像被电流击中一般，手足无措地陷入某种难以抗拒的羞怯。

成熟的梁凡冰在别人眼里或许是那种“骄傲且冷峻”的存在，但此刻他却因为一声简单的名字陷入自我拉扯。一边是他对青春期所谓界限感的执守，一边是他对童年的赤诚记忆的眷恋。

而他的脑袋里，又像放电影般播放着自己那些幼稚又直白的举动。

比方说，小时候，他总爱往楚青青家里跑，经常赖在人家沙发上到梁宸不得不跑来催，他才千不情万不愿地离开；为了讨好她，他还把自己手里赢来的比赛奖杯一个不落送给她，毫无顾忌地表达着自己的好感；书包里甚至还有一枚粉红心形发卡，原本计划今天放学时交给她……想着这些，他的自尊就像被狠狠碾过，整个人都想钻进地洞里把自己埋起来。

梁凡冰暗自咬牙：“我小时候怎么像只傻狗一样！让我找条地缝跳进去吧。”

梁凡冰正沉浸在羞耻度爆表的情绪中，楚青青的询问将他拉回到了现实：“冰夷哥哥？你怎么啦？”

他抬起头，低低吐出一句带着些许懊恼的话：“我以前……有点傻。”

楚青青笑容中带着真情：“傻？我不这么觉得。我倒觉得，冰夷哥哥以前的事情都很好玩，很可爱。”

“可爱”二字像一道清风吹入他的耳中，虽然仍觉羞赧，但却好像内心稍稍平静了些。这一刻，他甚至暗自感慨，幸好这个从小到大的玩伴还保留了一颗单纯的心，否则他那些糗事怕是早已成为对方多年的笑谈。

他迟疑了一阵，小声问道：“青青……你的记忆力是不是挺好的？”

楚青青眨了眨眼：“也还行吧，属于正常水平。”

梁凡冰忽然展现出一副真诚的模样：“那你能不能……稍微记性差一点？”

“嗯？”楚青青露出疑惑表情，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。

梁凡冰心里叹息：求你忘了我那些小时候的蠢样子吧！拜托留存的是我现在帅气高冷的模样，好不好？

楚青青见他满脸纠结，索性笑着安慰道：“不然还是别改称呼了吧？冰夷哥哥，我已经都习惯了，你也别勉强自己。反正顺耳就好。”

梁凡冰内心暗叹，是啊，就算不再叫“冰夷哥哥”，那些傻狗时期的记忆也会藏在她笑容背后挥之不去。他自认属于青春的面貌还没拥有几分沉稳，心绪复杂又别扭，却只能在她面前妥协了。

这一趟情绪波动的地铁旅程里，梁凡冰的心情像被彻底搅乱。奔涌而来的回忆与羞赧，既让他难以释怀，又夹杂着某种下意识的向往——对她那份始终未变的温柔，和对儿时单纯美好的感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