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 球场暗涌，父子较量

楚青青站在球场一侧，目光紧盯场中，还不忘大声倒彩：“楚青霜——不行！楚青霜——不行！”声音清脆得像把刀直戳楚青霜的耳膜。

楚青霜闻言，手里的篮球险些脱手。早些年，他在球场上总是心无旁骛，靠女生们的加油声如虎添翼，可没想到今时今日，居然被自家妹妹狂怼。这种“风水轮流转”的滋味，简直让他哭笑不得。

“你怕不是我亲妹妹头号黑粉吧？”楚青霜忍不住腹诽，双目一瞪，想瞪回去，却只见青青更有底气地仰起小脸，胜似一只不可一世的小孔雀。

然而比赛场上的情况，比楚青霜的心理状态还要糟心。

他真没想到，老爸楚竹伯竟然有两把刷子！刚开局的时候，父亲动作略带生疏，还略显笨拙，可随着时间推移，就宛如老将归来、状态回升，一次次精准的远投夺走分数。特别是三分球，那一个接一个地进，让楚青青在场边欢呼雀跃。

反观楚青霜，面色渐渐复杂。他从来没想过自家这个看似古板无趣、只会试卷和报表的父亲，竟然藏着这么一手球技。楚青霜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从前的画面：父亲对他花里胡哨的爱好连看都不看一眼，那架旧吉他曾被父亲毫不留情地评为“浪费时间的器物”。对于读书以外的任何兴趣爱好，父亲都毫不客气地贴上“低级”和“无用”的标签。

可现如今，这个对生活爱好表现得冷漠寡言的男人，此时竟在篮球场上如鱼得水！一边灵活移动，一边笑呵呵地回应楚青青：“别急，爸爸还能再进一个！”

楚青霜忍不住皱眉，为什么父亲这样一副“征服世界”的模样，却又让人有点不爽呢？

这场比赛从一开始的以强克弱，硬是被父亲的投篮技巧推至势均力敌。楚青霜一次猛攻试图逆转局势，但无非都是雷声大雨点小，而父亲却在场上游刃有余，偶尔还会戏虐一般地晃动肩膀闪开对方的封堵。

“爸爸加油！”楚青青的欢呼简直比比赛本身更让人抓狂。

天渐渐暗了下来，球场边缘的光线逐渐模糊。一时间，汗水模糊了视线，胜负也没了眼下的意义。楚青霜仿佛能感知到父亲的呼吸逐渐变得紊乱，但他心里却仍不甘，再次运球突破。然而，就在他即将跳投的一瞬，楚竹伯却低声笑了起来，随即挥挥手：“不行啦，我累了，打不动了。”

这一句话，就像裁判吹响了比赛哨声。一场紧张的对决，尘埃落定。楚青霜咬了咬牙，虽然没能分出胜负，但从楚青青那副洋洋自得的神情中可以看出，至少她觉得老爸已经赢了。

“小人得志！”楚青霜无奈地感慨一句。

路灯缓缓亮起，三人默默结伴离开。楚青霜紧跟在父亲身后，手心的篮球接续着微弱的余温。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：“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会打球？”

楚竹伯一边活动肩膀一边答道：“大学时候喜欢玩，每周都去操场。”

这个回答让楚青霜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。他一直以为父亲是个完全被书本和成规禁锢的人，从来没想过，原来那个男人的青春里，也曾洒下热血和汗水。

“人外有人，天外有天。”楚青青振振有词，活像个满分的解说员，“哥，你不知道爸爸的还有多少厉害的东西呢！”

楚青霜不想再和这个偷着乐的小丫头争论，倒是开玩笑似地回了一句：“青青，先等你学会打球再说吧。你连球都拍不起来，嘚瑟什么劲儿！”

然而，青青却毫不示弱，随即用略带鼻音的调调背出一段英语：“Towering genius disdains a beaten path. It seeks regions hitherto unexplored（卓越的天才不走寻常路）。”说罢，挑衅地瞥了哥哥一眼。

楚青霜这次没能反击，满肚子的怨气像灌了铅，堵得他半天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然而，楚竹伯却适时笑道：“好了好了，你们俩都有各自的天赋，别互相打嘴仗丢人现眼了。”

三人继续向前走。这时，楚青霜忽然咕哝了一句：“其实还能再打会儿。”

父亲转过头，笑着摇摇头：“我真不行了，年纪大了，体力比不得年轻时。”

楚青霜嘟囔了一句：“当年打我时劲头儿可十足。”

这话一落，空气仿佛瞬间凝固。楚青霜意识到自己将某个禁忌的话题脱口而出，顿时心中懊悔不已。他本以为最近的和缓会让全家终于摆脱过去的阴影，可还是没能忍住捅破那层窗户纸。

楚竹伯下意识地停住脚步。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，仿佛有无数话排山倒海地涌上心头，可最终什么都没说。而楚青霜也不再开口，他低头看着父亲鬓边零星的白发，心底忽然翻涌起极为复杂的情绪。

那个曾经总是高高在上、牢牢掌控一切的父亲，现在却像一棵有些凋零的老树。他忽然不知道，自己更多的，是欣慰还是心酸。

路灯下，三人缓缓朝家的方向走去，却各怀心事，无人言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