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8章 青梅红颜谋心间

徐依霜其实并不害怕朱棣那凌厉的眼神，甚至可以说，她早已习惯了这种表现带来的威慑力。他虽时常摆出一副不怒自威的架势，但徐依霜心里门儿清，这不过是一张虚张声势的皮，她深知这男人骨子里对她的纵容和不舍。而这份笃定，从未让她失手过。

话到嘴边，她终究咽了回去。因为此刻朱棣的大手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，力道之大令她敏锐察觉到他的不定情绪。“人生，不过是短短几十载光阴。不想那么远，过好眼下就足够了。”这样的道理，她一直铭记心头，借以支撑自己看清现状。

在与徐依霜的日常里，朱棣承诺不多，却总是一言不发地替她承担各种事情。年复一年，四季轮转，那一抹稚嫩的青春不可避免地在她脸上渐渐淡去。三十岁的徐依霜，纵然保养得当，也难掩岁月的痕迹。而那一张张年轻女孩明媚的脸庞，哪怕她自己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。尤其是那些从朝鲜送来的丽人们，眉目含情、身姿婀娜，娇憨的模样令人移不开目光。徐依霜心知肚明，但朝廷间的交好之需，她无法置喙。

只是，她原以为这些姿容无双的美人会登堂入室，却没想到朱棣直接将她们分配给了麾下的将士。明里暗里，朱棣始终谨守分寸，纵使偌大的府邸有美人环绕，他依旧坦然自持，这坚守尤为可贵。

当然，也并非每次都风平浪静。他们的平稳生活偶尔也会被意外打破。前北平布政使司李彧，竟使了下作手段，硬生生把自家堂妹李氏送入了王府。这女子出身低微，母亲是青楼女子，自己不过是李家庶出的旁支女，一进府便心怀鬼胎，用尽各种手段企图博得朱棣的宠爱。徐依霜的人二话不说，直接替她上了一课，教她学规矩，也因此让这小妾老实了几分。

可没过多久，徐依霜发现李氏竟然胆大妄为地与侍卫私通！她正欲雷霆处置，朱棣却主动接手了此事，随后便不见下文。但九个月后，这位李氏难产而亡，其子也早夭。与此同时，李彧因贪污案发，竟还理直气壮带着外甥的名义，企图再次要求朱棣援手，结果被赶出了府门，灰头土脸。

徐依霜虽对过程不甚在意，但出于好奇，仍试探性地问了些细节。却听朱棣言之凿凿地解释，李氏原是被李彧的设计牵累，本意是想算计他，却因中途状况未能如愿。至于那“未能成事”的内幕，则另有蹊跷。徐依霜没有深究，她信任朱棣的坦荡，但京中关于她“善妒”的流言却越来越多，甚至频频出现在御史的奏折中，令她不得不多留几分心。

徐依霜明白，朱棣的安排早已为她隐去后患。她常说自己爱朱棣，但爱得有所保留，而朱棣显然洞悉这一切。许多年下来，他步步为营，用细水长流的温情，将她那点保留吞噬得干干净净。

某一天，红梅苑内，棣棠花生机盎然，朱棣从徐依霜身后环抱住她，一脸满足地贴近她的肩颈。“这花如今长势真喜人。”徐依霜指了指墙边，像在向他邀功。

“嗯，花匠尽心照料，自然长得好。”朱棣轻声应道，语气平和，仿佛这一切都理所应当。

“压枝出来的几棵，种在各处墙边，将来也一定好看。”她一边说，一边比量枝头的高度。朱棣忽然俯身，温热的气息触及她耳侧，令她浑身一颤，耳尖瞬间染上了绯红。

然而，就在这气氛正好之时，一只小手攥住了朱棣的袍角。“爹爹，娘亲，你们在做什么呀？”五岁的小丝瓜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，仰头好奇地望着两人。

徐依霜顿时从朱棣怀中挣脱，弯腰抱起了小丝瓜，脸上泛着娇羞的笑意。而朱棣则看了小儿子一眼，叹了一口气，目光扫向远处赫然躲闪的两位奶娘，冷意如针般直刺她们的脊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