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7章 熊孩子三瓜闹翻天

从北平到凤阳，路途遥远，楚薇常隐居于道观，对于外界的许多事情都显得有些不知情。当徐依霜提起家中还有两个小瓜子时，她惊讶得几乎跳了起来，不禁连连追问详情，话锋一转又忍不住责怪道：“怎么从来没在信里提过这事？”

“没有吗？可能是忘了。”徐依霜思忖着答道，“每次写信总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诉你。”

楚薇心里默默吐槽：哪里有什么重要的事，信里大半篇都在教她怎么烧菜，甚至连菜谱都一封封地寄过来了。

朱高炽正坐在一旁，闻言忍不住掩嘴偷笑——竟是连弟弟妹妹都排不上重要。殊不知徐依霜写信时连朱高炽也只字未提，她的习惯是捡些“平静”回忆，所以那些闹人的事从不写信说。

一直到晚饭前时，小甜瓜和小西瓜才被奶娘带了过来。五岁的小甜瓜足足是家中的宠儿，得朱棣最是怜爱，性格活泼爽朗。一见楚薇便迫不及待奶声奶气地问：“楚姑姑，可不可以施法让我快点长大？最好有爹爹一样强壮的胳膊和腿。”

朱高炽在旁好奇接话：“干啥用？”

小甜瓜毫不掩饰地指着赖在奶娘怀里眼圈泛红的小西瓜：“揍他！”

楚薇瞠目结舌，旋即哑然失笑，屋里的所有人也跟着笑得合不拢嘴。

徐依霜无奈地拉低声音凑到楚薇耳边：“小西瓜可不是那么老实的，你看他外表绿油油的，说话乖巧随和，可一旦捣蛋，绝对是闹得红红火火。”

话音未落，突然左耳方向响彻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啕：“娘亲、姑姑，大姐要打我！”话里的悲切堪比戏剧里被苦虐的小少爷。

事到此刻，楚薇总算是领教了小西瓜的“红火”。早在奶娘怀里看见他那张满是委屈的小脸时，她还真有些心软，觉得这孩子可怜巴巴，现如今倒是彻底明白了，西瓜外表绿撑的只是伪装，内里的“红”才是真面目。

对此，徐依霜懒得管他，只是淡然任由他哭。小西瓜这号人哭起来根本无休止，可偏偏就在这时，听闻王爷到来的消息，竟立刻就止了，转而低声拭泪，还用袖子遮脸，好一副乖巧模样。

奶娘见状，也急忙替他擦拭脸上的泪痕。朱棣进屋时，随口问了一句：“谁哭了？”

小西瓜扭头躲入奶娘肩膀，装作瞌睡，毫不敢直面朱棣。

徐依霜和楚薇一个眼神交流，忍不住偷笑，屋里其他人也竭力忍住不发声。

本想揍人的小甜瓜倒是没有向朱棣告状，只是喊着饿。朱棣闻言后便喊人传饭，还顺势将小甜瓜抱起来，同时又斜眼看了看仍倚在奶娘肩膀的小西瓜。

“以后再哭，就由为父亲自哄你入睡。”朱棣这句话听起来倒像是关心和威严并存。

然而，小西瓜竟像被雷劈了一般立刻瑟缩着回应：“西瓜以后一定不哭了！有娘亲或奶娘陪着睡就好，不行的话自己睡也行。爹爹忙，西瓜不能麻烦爹爹。”

明眼人都看得出来，这哪里是乖巧懂事，分明就是害怕朱棣！两父子的关系难逃一丝“虚与委蛇”。

晚宴上，一片热闹非凡，三个瓜孩子和楚薇的五名小徒弟片刻之间便打成一团，气氛温馨愉悦，宾客尽欢。

朱棣安顿下身在凤阳不久后，徐达接了旨意来主持北方军务，自此徐依霜便可以与父亲常常相见。但好事背后，自然也藏着一线悲凉。自马皇后驾崩三年后，徐达亦因病卧床弥留。

徐依霜虽精通药理，四处追寻医术，可治病救人的能力终究不能逆天改命，徐达看得开，他一生戎马，能享善终已是知足。在弥留之际，他拉着徐依霜的手面带忧虑嘱咐道：“你长兄年少容易糊涂，弟弟们又还小，若是承了封荫却没长辈管束，只怕会任性胡作非为。家里姊妹兄弟间，唯独你最明白事理，好生看管他们！”

徐依霜伏在床头哭着应承，泣不成声。朱棣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扶住，同时用沉稳的语气对徐达郑重说道：“请放心。”

徐达听罢，总是未放下的心即刻显得平和许多，嘴角微微带上一丝笑容，松了一口气，生命也随之悄然消散。房间内顿时弥漫起浓重的哀痛之声。

徐依霜的哭声引人心酸，朱棣回府后，命人取来纱布和冰块将其包裹好，为徐依霜敷上，以消肿惜痛，同时开解道：“生老病死乃自然之道，不必过于悲伤。”

徐依霜回应道：“道理虽如此，可又有几人真能做到？”

她默默注视朱棣的神色，忽地想起马皇后驾崩时，朱棣面对外界的情绪也是如此冷静，难过都含在心底，从不显于面上。

“王爷，人的情绪是需要纾解的，否则憋久了会伤着身子。若您心里难过，不妨找个僻静的地方……”

朱棣抬手轻点徐依霜的额头，神情虽淡，但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服：“你还是先操心好你自己吧。”

明明自己哭成了个泪人，却还想来宽慰他。他虽然表面无波，其实也如她一样满心怅惘，只是面对生与死的必然，选择了更坚毅的表达。

徐依霜亦无奈感叹，随着年岁渐长，身边的人陆续告别，心中的伤感总会侵袭某一角落。而她愣愣然想起，将来自己也必然会经历这样的别离。

“王爷，您说生老病死乃自然之道，那如果有一天我——”

未等话说完，便被朱棣一记凌厉目光狠狠阻断。那眼神凶悍得宛如猎食之兽，彻底将她的话噎回肚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