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2章 钓虎入局

徐依霜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朱棣，从他的神色中，她大致能猜到他近来的深思熟虑。兴许，正是从过去的种种教训中得出了经验，他毅然决然另开了东厂，以便制衡锦衣卫，防止权力过盛。

“在想什么呢？”朱棣抬起手指，轻点了徐依霜的额头，眼神温和中带着几分揣测。

“在想王爷定不会袖手旁观。”徐依霜随即逗趣地追问，“究竟给胡惟庸设计了什么样的陷阱，说出来让我也乐呵乐呵呗。”

朱棣嘴角微扬，淡然道：“其实，答案你早就知道了。”

徐依霜愣了片刻，忽然灵光一闪：“您是说……刚才丘易提到的那个祥瑞？”

朱棣轻笑点头，“有异心的人，最容易执迷于天命。仿佛只要得了祥瑞，就能有恃无恐。可他不知道，每跨出一步，便是在自己毁灭的路上留下更多印记。最终，这些印记都会成为要他命的证据。”

朱棣话锋一转，又问：“你可知道，胡惟庸为何对本王的屡次刺杀从未停手？”

徐依霜挑了挑眉梢，沉吟道：“王爷不给他面子，还屡次在父皇面前揭他短处，他当然气得牙痒痒。像刘基、还有我爹，都是因为这个，于是被他记恨在心下毒手。只是他偏偏对王爷特别‘情有独钟’，次次都不惜代价，这点倒有些奇怪。”

朱棣的笑意深了几分，眼底却隐隐透出一丝嘲弄：“还有一个原因。曾有个道士给胡惟庸算过命，说我，朱棣，必将成为他的克星。若不尽早铲除，他绝不会有好下场。起初听着荒唐可笑，而如今倒似应了卦。”

“哈哈！”徐依霜忍不住大笑，“这不是废话吗？谁敢谋害亲王，自然是自掘坟墓，焉能有好结果？不管谁遇上这种状况，说不准都灵验了！还真当自己是天命之人？”

“你倒是机灵。”朱棣笑着称赞她的伶俐，而胡惟庸呢，显然不是这般通透之人，反倒自负得愚不可及。接着，他换了个话题：“说起凤阳，当年被你用善言咒治好的‘疯子’，李茂，就是一个不错的棋子。”

徐依霜一听李茂，立马回想起来。当年，李茂不过是胡惟庸用来毒杀刘基的小小学徒，后来因为惊吓过度，疯疯癫癫了一年多。直到她用善言咒开解他的心结，李茂才愿意挺身而出，立下口供指证胡惟庸的罪行。

“是时候用他作证了？”徐依霜不禁心头一紧，充满期待地问道。这一局等得久了，她知道朱棣一直在等一个最恰当的时机，以一击即中为目标。

然而出乎她的预料，朱棣摇了摇头，“还不是他。现在是汪广洋。”

“汪广洋？”徐依霜惊讶得瞪大了眼睛。

朱棣目光冰冷如箭，语气却依然稳如磐石：“东西两丞相早已狼狈为奸，势同犬牙。如今汪广洋落入牢中，他的名字更有说服力。让他亲自指证胡惟庸，不仅更容易让父皇相信，也更难反驳。汪广洋如今急着自保，箭在弦上，必然会将胡惟庸拖下水。而丞相之间互相揭短，无疑是最有力的证据。”

“再加上胡惟庸的儿子胡安，近来接连倒霉，脾气暴躁，必然会露馅。他们父子一旦露出破绽，再有朝臣联合弹劾……”朱棣的话未说完，却已杀气毕现。

“那岂不是过不了多久，我们便能听到好消息了？”徐依霜兴奋不已，眼中绽放光彩，仿佛已看到风暴中心胡惟庸的覆灭。

朱棣淡笑不语，只轻轻将她揽入怀中。两人相拥片刻，朱棣突然低声说道：“很快就要到北平王府了，公输陵如今还在那里。”

徐依霜眉头轻皱，微微仰头看向他：“他？你是问我想不想见他？”

“自然。”朱棣低眸注视她，笑容虽温柔，却让人感到几分藏而不露的笑意。

徐依霜警觉地看了他一眼，心底琢磨着，眼下拒绝或许来得更巧妙些。毕竟，她与公输陵不过萍水相逢，真没什么牵扯。而某位王爷那小气到极致的性子，她早就摸透了。

“不过，他如今已经成婚了，还育有两个孩子。”朱棣漫不经心地补充一句，仿佛故意扔下一道炸弹。

徐依霜闻言愣了半晌，然后夸张地瞪大眼睛：“竟、竟然成婚了？而且还有两个孩子了？”

朱棣冷眼瞧着她明显的反应，脸上的笑容不再有一丝温度，语气里更添几分酸醋：“怎么，对此很意外？到了年纪成婚有何奇怪？难不成你还盼着他会等谁？”

“那当然啦！他怎么能不等我呢？”徐依霜一脸认真的模样反问，眼神清澈却透着坏笑。

朱棣眯起眼睛，冷冷吐出三个字：“徐、青、青！”

徐依霜哈哈大笑，索性搂住他的脖子，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，“还真被王爷给信了！多早之前的事了，王爷若不提，我都快忘了。如今别说羡慕不羡慕，我有王爷护着，早就忘了谁姓公输谁姓陵了！”

朱棣的表情依然冷得能掉出冰渣，淡淡说道：“就算是玩笑话，也不行！”

说完，他反手揪住徐依霜的耳朵，仿佛对这个捉弄他的女人要施以小小的“惩戒”。

“我这不过一句话而已，倒是王爷那些什么水萱、明珠，一个个还凶残得很呢，我可从未同您明争暗斗！”徐依霜不甘示弱地抗议。

听闻此言，朱棣立刻松手，冷冷一笑，语气平静得让人浑身发颤：“既然如此，那回了王府，若见到淑人、夫人，想来王妃也不会介意吧。”

徐依霜闻言，笑容微僵，转身跑去问贴身侍女碧螺，所谓的“惯例”是真是假，内心竟生出几分不安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