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2章 暗涌交锋

蔡老夫人端坐在堂前，目光扫过徐辉祖夫妻，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：“既然如此，我也就安心了。原还担心年前的事会让你们忧心伤神呢。”话尾的意味却不止表面那般简单。

年前的变故，三位亲王遭禁足的消息传开，自然惹得外界议论纷纷。冷嘲热讽、不怀好意的风凉话便随之而来。

“虽说是一家人，该同舟共济，不过——若真要分出个高低胜负，也不是不能。”徐依霜端起茶杯，细细抿了一口，语气却如寒刃般锋利。

这话让蔡老夫人脸色立时难堪，但她只敢顺着徐依霜前半句敷衍几句，后半句则避之唯恐不及，更是连附和的勇气都没有。

徐依霜将精心准备的回门礼单递给谢氏，浑然不理徐辉祖夫妻脸上的尴尬。谢氏虽本无意与女儿一同卷入家中的这些小打小闹，却也明白徐依霜的用意，自己正是得了女儿的体面，哪能不乘势而上？她捧着礼单，声情并茂地感慨：“哎呀，这礼也太贵重了！依霜啊，你可真是让我们家倍感光耀。”语气一转，谢氏就表明了态度，要将这些宝贝留给王妃的弟弟妹妹，将来分给他们做念想。

言下之意，长兄徐辉祖自然是没有半分份额的。徐辉祖当即脸色难堪，再也维持不住场面。他恨恨瞪了谢氏一眼，仿佛在责怪她当初的夸张言辞引来了这一连串的羞辱。

用过午饭后，众人闲聊家常，气氛虽然表面融洽，但隐隐透着暗流涌动。

回到燕王府，徐依霜顾不得换下大氅，步履急促地直奔书房。朱棣正埋首案前批阅文书，见她闯入，便搁放下手中笔，笑问：“怎么，这么急匆匆，是又碰上麻烦了？”

“王爷居然一早就算计我！”徐依霜咬牙切齿地瞪他，眼中却透着几分懊恼。

朱棣却含笑反问：“不精心算计，又如何能得这样优秀的王妃呢？”

这一答，彻底堵住了徐依霜的话头。她虽被算计，但无可否认，无论朱棣的盘算有多深，她也确实称得上精挑细选的良配。

好歹不能白白吃亏，徐依霜从朱棣那里要来了一幅黄公望的山水画，以及一只红檀木盒。这盒子雕有春耕秋收的生动场景，虽论价值远比不上名家画作，但雕工技艺别具匠心。她挑中它，打算送给皇后。皇后向来推崇织布耕作，此物无疑十分合适。

转眼间到了初六。京城内一片红喜相迎，徐妙书盛装新嫁，风光夺目。婚仪过程井然有序，宾客纷纷送上祝福，整场婚礼热闹非凡。

然而，同一日，胡安却满心憋闷。他原本打定主意要借徐妙书代嫁之事羞辱徐家，誓将徐妙书的日子弄得一团糟，以报未能收其为妾之恨。谁料，徐妙书竟不声不响地嫁给了沐家长子，这样的佳缘无疑是对胡安的最大讽刺。他心中怨怼难平，恨不得搞点破坏，可惜最近徐家防范严密，让他毫无机会施展手脚。

正当心里愤愤然时，他却被胡惟庸叫去严厉训诫：“年前大宴的事，陛下只罚了三位亲王，却对我没下手。这其中必有缘故，情况未明，千万不准生事！”

胡安心有不甘，仍试探问道：“爹可察觉陛下最近有什么异常举动？是不是夺了些什么实权？”

胡惟庸捻须沉思，却摇头答道：“未曾。不过这种时候，多思无妨，少动为宜。”说罢，他冷声警告胡安，“你这阵子最好给我安分守己，若敢再闯祸，我绝不轻饶！”

“知道了。”胡安嘴上应承，心中却越发怨毒。这份恨意，不单给了徐家，也烧向了那燕王妃。她对他毫不留情，当众教训，实在让他难堪至极。想到之前帮祖母和水萱对抗徐依霜，却反赔了些属下，连丁点便宜都没捞到，他愈发愤懑不平。

怀揣怨恨，胡安驱车赶至京北二十里外的一处隐蔽宅院。他四下打量，确定无人跟踪，方敲响门板。

开门的丫鬟盈盈一笑，引他入门，喊道：“小姐！胡公子到了。”

只见屋内幽静处，水萱缓缓步出。虽着一袭朴素粗布衣裙，却身姿如烟云流动，眉眼之间更添几分悲凉与不凡之气。

“哟，怎么称‘小姐’了？”胡安挑眉戏谑，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讥讽。

水萱神色平淡，回身答道：“不过是脱了将军夫人的名号，村野间的孤女罢了，日子自在。”

“孤女啊。”胡安嗤笑，接着目光放肆地扫过她，一语双关地继续道，“不过，换身装束便想装回黄花闺女，可不太容易吧？”

水萱美目微冷，转身避开胡安的无礼，一言不发。

胡安一脸不怀好意地凑近：“傅将军好歹是没福气，真可惜了你这天仙般的美人儿。不如……”他的声音放得极低，语气渐显猥琐，“你跟了我，保你一生荣华富贵。而且，你瞧我也没少帮衬你点事——”

语音未了，他竟伸手试探着想摸向水萱肩头。水萱手疾眼快，反手拍开，语气冰冷：“你胆敢造次，此事燕王早已知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