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0章 甜蜜涂口的麻烦

朱棣随意拿起筷子，目光淡然地扫过对面的道姑，却带着一种叫人无所遁形的威压。那位道姑心头一震，仿佛他的双眼将她彻底洞穿。

“王爷，贫道想说……”道姑声音忽高忽低，仿佛连自己也无法掌控情绪，“这些菜是住持师姐教我做的，虽不如她心灵手巧，百般精致，但味道应当还算过得去。请王爷慢用！”

说完，她忙不迭地行了一礼，像是卸下了巨大的负担，仓促离去。

朱棣手中筷子稍作停顿，随即，即刻恢复自然姿态，继续淡然用饭。

不消片刻，徐依霜笑着跑了过来，缠着朱棣要一起去放鹅，她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兴奋。

朱棣净手后，语气冷淡：“今日不去了，随我去进城。”

听到此话，徐依霜小眉头一皱，立刻给他提起了先前每天任务记录的重要性：“你别忘了，有亲军带着册子随行，每天的动向都记得清清楚楚。过段时间这些记录就会送到父皇手中了。你偷懒的话，将来回京，看有你好受的！”

朱棣神情淡然：“太子有差事要交代我，无妨。”

徐依霜听了这话，颇显高兴，显然出城让她心情格外舒畅。她利索地回屋换衣服，身上替换了一套素雅服饰后，跟随朱棣出门。

三人骑马上路，丘易独自随行，而凤阳城就在眼前。

城门外，徐依霜一眼瞧见有糖葫芦摊子，兴致勃勃地叫住小贩，回头问朱棣和丘易要不要尝尝。朱棣神色冷寂，眼皮没抬半分，丘易赶忙摇头拒绝，毕恭毕敬地表示不敢“享此宠”。

徐依霜心知朱棣不喜甜食，也没再多问，直接要了一串糖葫芦，眉飞色舞地开始啃。大颗糖渣不时撞击牙齿，她吃得干脆利落，几咬几嚼间，整串糖葫芦已然消灭殆尽。

丘易暗中低着头，竭力遏制嘴角的弧度，使自己完全融于背景中。深怕王爷一时愤然，他也难逃被“一并收拾”的命运。

徐依霜吃得痛快，神随身跃，继续迈步走向城门。浑然不觉她嘴角还沾着一抹糖渣，光鲜亮丽，格外刺眼。

朱棣眉头微皱，凝视她片刻，终是忍耐已尽，从袖口掏出一方洁白帕子递给她。

“什么？”徐依霜接过他冷不丁递来的帕子，疑惑地抬头看去，并不明白他的用意。

见她迟迟没有动作，朱棣索性一手握住帕子，另一手将帕子直接按在她嘴边。

徐依霜微怔，触觉终于让她察觉到了不妥，上面沾了糖渣！她一边接过帕子擦拭，一边小声嘟囔起来：“提醒我一下不就好了，哪至于这样？还真是粗鲁啊……这要是换了个书生，早就温声细语了。”

她轻声嘟囔这一句，朱棣眼神骤冷，如利刃般似要将她整个人切开。徐依霜见状，瞬间噤声，偷偷拿帕子擦嘴，心里却默念了“三百八十次问候”。

就在这时，朱棣语气突转：“端直克己，懂礼守节，心灵手巧，对人关怀备至。这些话今日听得不少。”

徐依霜略愣，闻言不解：“王爷，您突然夸我是什么意思？”

朱棣冷笑一声，步履从容地继续向城中走去：“枉你师妹们今日争着跑来，特地将你捧上天。那些人，怕是当真以为，随口说几句荒唐恭维我便会信吧？”

徐依霜怔在原地，苦苦挠头回想，终于理出了一点头绪。她长叹一声：“多添乱！一个个也不睁开眼看清楚——谁都看得出来，这人铁心不吃那一套，她们不如拿着时间嗑瓜子去！”

言罢，她心生一计，准备等出城时买上一袋大瓜子，带回去让师妹们好好“消遣”。

几人穿街过巷，最终停留在一处不起眼住宅前。院子虽小，却极为雅致，草药的香气弥漫四周。门内草药种植繁多，这里似乎要么藏有深懂医术的大夫，要么屋内有多病重的家人。

门开处，一名中年男子走出，蓄着一副山羊胡，警惕地打量眼前三人。他的目光在朱棣身上浮动，最终停驻至他腰间的九螭玉佩，脸色骤变。

玉佩光泽细腻，雕工极致，九螭纹路栩栩如生。男人倏然后退两步，双手微颤。

“朱王爷驾到！”丘易冷声宣告，紧接着甩开朱棣手中的画像摆在中年男子面前。

画中女子眉眼熟悉而带刺，中年男子瞬间跪下磕头，额头触地，仿佛百斤重担压着他的双肩。他的名字——周传胜，赫然为人们口耳相传的御医。

徐依霜默然观望，想起朱棣对她曾提及的关于罪犯去除刺字的技术。她心生好奇，当即询问关于方法的细节。

周传胜老实交代，将一种药膏递给徐依霜。她仔细闻了闻，又用指尖稍稍沾试，不出片刻便觉灼痛。徐依霜立刻擦去，同时心中对这种药物的原理已然了然。

“这得两个月，才能把刺字彻底去干净。”周传胜直言。

徐依霜闻言眉头紧皱——从刘千梅被劫狱到现在，时间根本不足两个月。除此之外，她脸上的刺字早已消失。这明显说明，她的脸在凤阳府大牢时就已经用了此药。

“两个月前她就曾经来寻你？”徐依霜试探着问。

“是的。”周传胜吞吞吐吐说道，“她来时，带了三百两银票求我……让我祛掉她脸上的刺字。我收了钱，不敢多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