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6章 书生真假

“承蒙朱大侠照顾，多谢了！”徐依霜含笑拱手，语气中满是配合和机灵。

朱棡朗声一笑，转过身去看向朱棣。却见朱棣低垂双眸，似是有意躲避自己的目光，不免有些疑惑：“四弟，你为何不谢我？”

“四弟？”

书生朱棣正懵然无措，徐依霜却及时上前一步，机敏地替他开口：“他只是个书生，胆子小，不敢乱开口。贫道代书生谢过朱大侠！”

朱棡见状，无比满意地点头，然后将手中的大刀舞得虎虎生风，旋即转身朝那群鹅疾步奔去。那群鹅顿时四散逃窜，羽毛纷纷掉落，仿佛生怕被这江湖好汉“折磨死”。

朱棣目光复杂地看了徐依霜一眼，低声问道：“他为何唤我‘四弟’？”

徐依霜眨了眨眼，耐心解释：“你没听他说么？他是江湖好汉朱老三，决定要护着我们，既然称兄道弟，自然你比他小，只能是四弟了。”

朱棣若有所悟地点头，又忍不住投去一抹复杂的目光：“难为了你，居然要在日后与这些人朝夕相处。”

徐依霜失笑，抬起手帕，欲替书生擦去额上的汗珠。但因顾忌四下还有侍卫看守，而朱棡也在附近，她便硬生生停住动作，握紧手帕，目光中闪过一丝对局势的深思。

“现在的情况，可谓是左右为难。”徐依霜心中略作盘算，她既要维持书生朱棣对自己身份的认知，又不能破坏众人眼中的燕王形象。更棘手的是，如此矛盾的结构随时都有被打破的危险。

黄昏时分，总算熬过这一天，三人终于各自前行。临别之际，朱棡欢快地向朱棣挥手：“四弟，今日玩得尽兴，改日再会！”

书生朱棣无奈地微微颔首，拱手送别。朱棡见状，只当朱棣全情投入了“书生”角色，没多计较，而是笑得乐不可支地踏步离去。

徐依霜陪着书生一路返回，刚入房，便被朱棣拉入屋内。他认真地坐下来，将身形端正，目光对准徐依霜，颇有些郑重其事的意味。

“现在可以了。”他的语气少了些许拘谨，却多了些期待。

“可以什么？”徐依霜不解，目光随之一转，却见书生的目光正停在自己的手帕上。

恍然之下，她失声而笑，将帕子轻轻按在他的额头，细细擦拭。动作温柔，徐依霜还未言语，书生却已开口轻叹：“惟愿岁岁如今日，桂子飘香，佳人在侧。”言辞温婉而动人。

书生忽然握住她的手，目光柔若轻风，一双深邃的凤目含情凝视，直让徐依霜心跳漏了片刻。她不禁低下头，不敢直视他的眼眸——干净而澄澈，仿佛能将人的心思洞察无余。

“依霜。”书生轻唤她的名字，声音低柔得似梦。

她颔首应了一声，蓦然抬眸。书生忽然俯身，一只手轻托她的下颚，徐依霜尚未回神，便被他轻轻一吻，触感柔软却短暂，像一缕风吹过。对方的脸颊悄然泛起红晕，甚是害羞。

徐依霜被这动作弄得好笑，丝毫没有被冒犯的不悦，反倒生出几分调戏书生的错觉。两人对视片刻，却默契地相视而笑。

“夜深了，早点休息吧。”徐依霜嘴角扬起笑意，转身离去。这一日，她经历了复杂的情绪转换，难得此时心情甚好，悠然哼着小曲，路过村边采下一朵菊花，准备带回房间点缀。

然而，当她推开房间的门时，烛光摇曳下，东窗大开，窗边的黑影让她心头猛然一跳。定睛看去，那熟悉的背影一转身，冷肃的目光直直地盯来——朱棣神色如霜。

菊花掉落地上，他丝毫未予注意，径直入内，在桌边坐下，袍摆随意一撩便冷冷问：“可认得我？”

徐依霜警觉地试探：“王公子？”

“不，是王爷。”朱棣的声音低沉如寒风，截然不同于书生朱棣的温柔。

徐依霜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，目光中却隐约闪过一丝惋惜。她恢复随意道：“王爷终于回来了！不然我再撑几日，恐怕要没力气了。”

朱棣淡然自若：“我这一回究竟消耗了多久？”待得知这次书生人格占据一日半，他眸中闪过复杂之色，随即问道：“那可找到治疗的办法？这次能提前恢复，是因善言咒吗？”

徐依霜摇头道：“善言咒于王爷无效，但我似乎摸到了一点门道。”

朱棣目光寒冷而锐利，寸步不让：“说。”

徐依霜稍作总结，沉声道：“王爷似乎陷入痛苦时，会转换人格；而若感到特别幸福与满足，便能恢复。”

朱棣稍作思量，点头认可这一判断，但其中玄机似仍未尽解。他冷声追问：“这么说，你们给‘书生’做了什么，让他如此欢喜？”

那语气就像在谈论一个完全独立的旁人，而非自己。

徐依霜有些讪讪：“就……做了些令人开心的事儿。”

朱棣眯起眼，目光压迫感十足：“你脱道籍多年，还以道士自称处处行道，图谋名利，能否认自己是在招摇撞骗？”

徐依霜微微一滞，但旋即反击：“燕王殿下，我俩已是夫妻，同气连枝。若传出我的丑事，你也不会好过。”

朱棣目光一沉，未再回应，气氛顿时如薄冰覆盖，剑拔弩张的僵局停驻房间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