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章 谁能救我

徐依霜深吸一口气，努力驱散胸口的混乱情绪，终于能稍微冷静下来。她抚了抚自己的手帕，将脸侧的乱发理顺，脸上强挤出几分悲愁之意，低声叹道：“我真是太冲动了，刚才不该对你说那些直白的话。你必须明白，我到底是燕王妃，哪怕自己的命可以赌，若因此牵连了你，怎么对得起那些信任我的人？燕王虽不在乎我的死活，但一旦有心人向外散播，毁了他的颜面，到时你我都逃不过生死攸关。”

话音刚落，她竟在原地抽了抽肩膀，借着手帕遮掩眼睛，象征性地表现出些许悲恸，手帕微微抖动间，却掩不住作戏的痕迹。

“不能让你因我而遭祸害——我真的不能害你！”她哽咽着说完，声音听去颇为悲凉。

书生不忍见她如此模样，带着温柔走近她。他低头，双手轻轻握住徐依霜那显得孱弱的双手，目光深情如波，仿佛要将她紧紧包裹在心间。他低语，如同朗诵箴言般道：“生者是我之所欲；尔者亦我所求。若二者不可兼得，我愿意舍生留尔。”

“不要！”徐依霜急忙抬眸阻止，语气焦灼中透着几分虚弱，“别说这种话，我真的受不了……”

她心里悲叹着，脸上却努力维持镇定。心头的混乱已经化作剧烈的无奈。徐依霜内心瞬息万变：“我就是个渣女，本来想假装谈恋爱套近乎，结果倒把自己扔进去了！这书生怎么能那么真挚，那么干净！天啊，苍天大地，快来个人救救我啊！”

书生却毫无察觉，反而低头笑了，难得露出怎样都令人沉醉的儒雅笑意。他语气中透着怜惜，目光愈发柔情似水：“你以为我不了解你吗？从你那些偷偷注视我的眼神，我早知你的心意了。只是当初我以为你是个小道姑，不解世事，不过是出于好奇罢了。却不想，你竟是心存善念之人，哪怕再痛苦，都未曾放弃这份热烈的心。”

说罢，他动作轻缓而自然地伸手拨开她鬓边凌乱的发丝，用指尖划过她的侧脸，将发丝别到耳后。他的指尖划过，留下淡淡的痒意，徐依霜浑身一颤，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缩。但这一缩，却令她恰巧靠上书生的胸膛。那份温暖包裹住了她，她甚至能听见他柔声话语间的呼吸。

书生笑意轻扬，顺势将她拥进怀里。徐依霜满脸僵硬，眼中带着一丝哭笑不得的复杂情绪，话出口时都带着哭腔：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啊？”

“我当然知道。”书生低沉回应，一句话说得从容笃定。他的手轻触她的肩膀，并将下巴温柔地靠在她的发顶上。随着发香浮动，他嘴角挂着浅浅的弧度：“生或舍，我只取你一人。”

徐依霜深感自己大势已去，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嘲笑她之前的计划——本来是来拉开距离的，如今却弄得二人更加纠缠不清。她冥冥感到自己被困在一个死局，连心都快裂成两半。

“燕王要是能这样多好！”她定定想着，“若他的人格不再割裂，温柔如书生，由着我是渣也不该放过。可现在，简直是分裂之最……”

满心无奈之中，徐依霜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，眼泪落得越发像断线的珍珠。书生目光一顿，轻轻松开双臂，将她扶起来。他看到满脸泪痕的徐依霜，连忙用手指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。不论是动作还是神情，都温柔得令人无从抗拒。

“别哭了，是我的错。我不该让你受委屈，更不该说些伤你心的话。”他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刻进人心，如同永恒的誓言，“依霜，这辈子我都会守护你，绝不会负你，更不会有他心。我心里的人，从始至终，唯有你一人。”

徐依霜被书生的深情击得溃不成军，只能无力地哭得更加汹涌。她一时心乱如麻，随口找了个借口想要推开书生：“可是……可是我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，我配不上你……”

书生听罢，却毫不为之动容，反而微微笑着，用那温柔的笑意将她搅得更加心底不安。他的手再次将她的脸轻轻捧起，声音似手迹般细腻：“傻姑娘，不管怎样，我只要你在就够了。”

徐依霜此刻几乎心如死灰。内心默默呐喊着：“这是什么好人缘分啊？！燕王这样，真的能爱到我天荒地老吗？”

满心复杂的情绪无法散去，徐依霜最终只是默默点头，任书生将她引到桌边坐下。

书生如春风般的笑容，和那句“我等你”，让徐依霜心头一震。她低下头，只能闷闷地应了一声，却不敢再直视他。

次日，徐依霜带着秦王和晋王到河边放鹅，为他们解说鹅如何放养。但唯独燕王——或者说书生，她刻意避开安排与书生的直接接触。之后她悄悄返回道观，陪着书生在菜园一起拔萝卜，眼神却时不时飘向他，心意又不知飘向了何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