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2章 妃子心机

张千户在心里权衡半天，最终还是点了头，一切事务全权交由燕王妃处理。毕竟，他们此行不过是为燕王妃提供协助，并非主导。

徐依霜将秦王与晋王分别安置在平安观新修的通明苑与通惠苑。这两处院落宽敞通透，与过去那破旧不堪的屋舍相比，简直是天壤之别。

秦王和晋王住得舒心，随口问道：“朱棣住在哪里？”

徐依霜语气平静，却隐约透着几分疏离：“新院子的地方用尽了。后道观里有座旧院落，就让王爷暂居在那里吧。”

闻此言，朱棡立刻挑拨道：“哟，徐王妃，这安排倒是有趣——好的院落给兄长，倒把不好的留给自家夫君。你就不怕四弟心里恼你？”

徐依霜目光敛然，若有所思，随即展露出一丝乖巧的笑意：“王爷不是才提醒过我，凡事要循序渐进，不必过于板正么？我也就暂且不遵规矩行事了。”话音未落，徐依霜就朝朱樉、朱棡端端正正行了一礼，转身告辞，动作干净利落。

朱樉与朱棡面面相觑，竟有些尴尬。

朱樉低声道：“还真是没想到，四弟脸上冷得像冰块，背地里这么顾我们兄弟俩的情面。”

朱棡撇了撇嘴，略显心虚：“确实出乎意料……不过，是他先不待见我们的！”自觉理亏的朱棡话锋一转，“算了，以后瞧四弟顺眼些就是。”

……

徐依霜回到通达苑，拿出咒法，准备尝试唤醒朱棣的本来人格。善言咒的作用方式略显玄妙，它并非百试百灵。即便如此，她仍愿用这唯一的机会拼一搏。

朱棣的书生人格目光瞬间变得空洞，而徐依霜下意识以为此法奏效了。她心中一紧，忙上前试探，低声道：“朱公子，我想告诉你你的真实身份。”她话声未落，书生突然浑身一颤，目光清明地迎上徐依霜的注视。

“你刚刚说……我是燕王？”书生朱棣皱紧眉头，不解地问道。

徐依霜脑海中闪过丘易之前的警告：朱棣只要在书生人格状态下得知自己是燕王，必然会精神崩溃。她急中生智，话锋一转：“王公子误会了。我是燕王妃，所以才有现在的这副打扮。”

书生朱棣略显讶然：“你是燕王妃？那为何身在道观之中？”他的惊愕明显挂在脸上，越发摸不着头脑。

徐依霜镇定下来，笑着耐心解释：“实在抱歉未能早早向公子说明。如今皇帝下旨，让三位王爷来凤阳历练，我随燕王共同前往。途中为避嫌，就住在平安观清修。我还挂名住持呢，出于身份特殊，才没早告诉您。”

她自知谎言牵强，连自己都难信服，不过书生朱棣倒是没有追根究底，只是点了点头，似有几分因她“尊贵身份”而有所顾忌的意思。

接着，徐依霜嘱托道：“秦王、晋王性格复杂，平日里不愿与外人打交道，尤其是在他们吃苦做劳的时候，最怕被人看到还嘲笑他们。所以，烦请王公子记得不要擅自离开通达苑。您先安稳读书便好，至于道观之内的一些杂事，偶尔可能会麻烦您帮把手，希望您别介意。”

书生朱棣微微颌首，全程垂着眸，不再多言。待徐依霜走远，他才缓缓抬起眼，注视她的背影，薄唇紧抿，眼中浮现一丝掩不住的悲哀。

“她竟早已嫁作人妇……”书生喃喃低语。

……

徐依霜忙着与丘易商议此事，讲朱棣的书生人格为何突然醒转而非恢复。丘易忧心忡忡，尤其是晋王正在观内，若是晋王发现朱棣的秘密，外界知悉不过是时间问题。

“需得速速应对此事，王爷难道没有预留什么办法吗？”丘易一脸焦急。

徐依霜沉吟片刻，摇头道：“还是告诉我之前的方法过程吧。我甚至怀疑，我自身是否从中起到了某种作用，才令王爷恢复。”

丘易详细描述了前几次事件的每一个细节，尤其强调：引发朱棣人格变化的，似乎往往与亲人相见有关。

徐依霜追问道：“那碽妃对他而言，有何特殊情感？”

丘易长叹一声：“皇后娘娘生下五子，精力有限。碽妃与孙贵妃无子，却与皇后关系亲近，经常帮忙照看两位王爷。碽妃温柔贤惠，对王爷无微不至，就像亲生母子。可惜碽妃英年早逝……”

说到此处，丘易顿了一下，脸色微变，似乎不便再继续谈论。

徐依霜敏锐察觉，碽妃的死或许隐情颇深，但丘易显然不愿多言，她便不再逼问。反正，她心里笃定，待朱棣本来人格重新归来，会有机会一探所有谜底。

心结往往与年少经历分不开。朱棣潜意识中的书生人格，显然是他保护自己逃避痛苦的一种方式。徐依霜暗暗决定，这个坎，或许必须直接面对，才能真正化解。

……

尽管丘易提醒重复做法意义不大，徐依霜傍晚还是亲自做了酸萝卜炒粉，送到书生朱棣面前。

书生朱棣见她来，整个人瞬间紧张起来，急急站起，脸带拘谨，作势行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