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章 巫蛊谜影

徐依霜眉头微蹙，双眼紧盯着掌柜，像是在寻找蛛丝马迹：“那，她曾经提过要去哪里吗？”

掌柜摇了摇头，耸耸肩表示不知。

朱棣站在旁边，耳闻二人对话，目光幽深。他这才弄明白徐依霜来这里的目的，她是在查探刘千梅的下落。微冷的脸色终于显出些缓和，但仍未彻底卸下警戒。

掌柜的提起刘千梅曾住在天字一号房后，徐依霜当即要求住进同一间。

掌柜为难地说：“姑娘，那间房还没来得及收拾……”

“自家姐妹，不讲究这些！”徐依霜话未落音，便回头笑着对朱棣说道，“你说是不是，四哥？”

“四哥？”

朱棣挑眉，眼中闪过一抹戏谑，随后嗤笑一声——这女人，还真是会搞些荒唐的花样！能堂堂正正地和所谓“四哥”只开一间房？哪家的姑娘敢这般不避嫌！

掌柜眼珠一转，嘿嘿笑着打趣起来：“原来这位公子是姑娘的四哥呀！啧啧，姑娘的四哥可真是仪表堂堂啊。不知公子是否已婚？”

徐依霜毫不犹豫地回答：“早早成了亲啦。”

朱棣闻言，神情如常，眼底不掀半分波澜。

“成婚？何止呀，他还纳了整整十八房小妾！说起那群人儿啊，一个比一个俏丽，闹得不亦乐乎！”徐依霜语气轻佻，声音压得极低，像是刻意要掌柜听见却让朱棣无法分辨。

但她显然低估了朱棣。他虽站得几步远，却耳力惊人，徐依霜的话语不偏不倚地钻入他的耳中。

掌柜听完一阵啧啧称奇，暗中又细细打量朱棣两眼。果然是青年才俊，身形健硕耐折腾，说不定十八房也能轻松应付！这般想着，掌柜自觉有点“胡思乱想”，赶忙收回歪念，麻利地打开门便匆匆退下。

徐依霜站在房中，打量四周环境。屋里弥漫着一种匆忙离去的气息。床榻上的被子凌乱地铺着，未曾折叠，巾帕泡在水盆里不见理会，桌上更有一块只咬了一半的点心，地上零星散落着点心渣。

显然，住在这里的人刚离开不久。

徐依霜开始翻查房间，从衣柜到枕头，没有遗漏任何可疑之处。最终，她在枕头底下发现一个布娃娃，用稻草扎成，穿着青色的道袍，胸口被三根长针狠刺。徐依霜皱着眉头将娃娃翻转过来，从背后扯出一条白布，上面清楚地写着几个字：“至正二十二年二月十二。”

一直负手站在窗前的朱棣突然走了过来，伸出修长的手从徐依霜手中接过布条，语气似笑非笑：“这，绝不是你的生辰。”

“但她误以为是。”徐依霜轻声应答。

作为徐达的女儿，徐依霜的真正生辰应是二月初九，而不是她刚被师父拾到时的二月十二。

她不禁联想到公堂上刘千梅曾流露出的浓烈恨意，甚至言语中满是怨毒。如今看来，这份恨意已发展成实际的行动。刘千梅竟随身携带巫蛊娃娃用以诅咒她，这不禁令徐依霜生出一种被逼至山穷水尽的寒意。种种迹象表明——刘千梅对她的仇视，已深至骨髓，甚至希望她能立刻死去。

徐依霜冷哼一声，暗忖道：“但要靠这种迷信手段来害人，未免也太过幼稚了吧。”

她突然想起身边的朱棣，随即表情变得娇弱：“王爷，有人要害您的王妃，我好害怕呀！”她装模作样地拽住朱棣的衣袖，仰着脸眨了眨无辜的大眼。

朱棣眉头一蹙，语气分外冷硬：“好生说话。”

徐依霜见撒娇不成，于是改了策略：“王爷，如果我死了，你的病就无人能治了。所以无论如何，您都得保护好我。”

朱棣侧目看她，心中不禁暗笑：这丫头的性子倒是有几分她父亲徐达的影子。他还记得，徐达在战场上能屈能伸、棋高一着，甚至到了兵不厌诈、无赖至极的地步，与眼前这伶牙俐齿的徐依霜何其相似！

徐依霜察觉到朱棣审视她的目光，心头有些发毛。她的视线随即移向窗边，突见高几与墙之间夹着一张纸条，被风吹得摇摇晃晃。

她下意识地抽出纸条，摊开一看，发现上面仅写了两个字——“速回”。

徐依霜盯着纸条，发现有卷曲的痕迹，隐约判断这是用信鸽传递的信息。结合种种线索，她已基本确信，昨日在街巷所见的人，正是刘千梅无疑。

朱棣沉思片刻，问道：“她脸上可有刺字？”

“没有。”徐依霜笃定回答，“如果有刺字，她走在街上早就被人指指点点了。我猜，她要么是除去了刺字，要么用某种方式遮掩了。”

朱棣挑了挑眉，低声说道：“凤阳城里有位奇人，能除刺字。”

徐依霜眼睛一下亮了：“谁？”

朱棣淡淡道：“回了凤阳再告诉你。”

说罢，他便转身离去，只留下一个悠然洒脱的背影。“晚饭前回府，不得耽搁。”

徐依霜赶紧喊了一句：“你去哪？”

他头也不回地答道：“看看家里十八房妾室是否安好。”

徐依霜：“……”她深深怀疑朱棣顺风耳的存在。

临行前，朱棣让丘易留下护着徐依霜。得到保障后，徐依霜继续着她的调查，到店小二那里打听刘千梅住店时的点滴细节。据其中一位店小二透露，刘千梅曾询问过大通铁匠铺的位置。

循着线索追查，徐依霜来到这家铁匠铺，见到了王铁匠。但这位铁匠脾气火爆，不管徐依霜怎么费尽心思描述，都断然否认见过她要找的人。

“没见过！快滚！别耽误老子干活！”王铁匠除了不耐烦，拒绝得格外干脆。

徐依霜并未被拒绝的态度激怒，而是耐心软磨硬泡，希望能用些银钱打开突破口。然而铁匠始终坚决不为所动，还不忘用粗暴的语气强调她赶紧离开。

徐依霜环顾铁匠铺，不禁注意到屋后的草垛非常高大，几乎和房檐平齐——一个在她眼中颇为异样的场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