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章 新婚如梦

“这燕王府的王爷真该收敛一点嗓门大？”徐依霜心里嘟囔着，脑子却早被紧张占满，耳边的喜婆叽叽喳喳地念着祝福话，她一句也没听真切。不久，喜婆含着笑声，拖长了口气宣布：“吉时已到——该掀盖头啦！”

盖头下一片微红，她隐约看见一抹大红袍角和一双黑色皮靴正向自己靠近。呼吸不自觉地急促了几分，手指紧紧攥住膝头的绣帕。然而尚未等到心理准备做足，只听“唰”地一声，盖头毫不拖泥带水地被甩到了一旁，透心凉的空气像是一把锐利的匕首劈面而来，惊得她大脑一瞬间空白。

僵硬片刻，怒意突如其来地涌向脑海。“这燕王！揭个盖头都这般粗鲁，是要保持他的冷面恶君形象到什么时候呢？”徐依霜咬紧牙关，连头冠上的凤尾在她心中似乎也忍不住哆嗦，惶恐地想要跳下炕。

殊不知，她的这一低垂着头、老老实实坐姿，让盖头掀开后露出的脸庞竟多了几分意外的娇媚。大红华服衬得肌肤如雪，红润的双唇让原本青涩的气质染上了几分成熟风韵，一派温婉端庄的模样。不过这种“温婉”，在燕王朱棣眼里可不是什么值得沉迷的假象——他只记得，这位“新王妃”曾用一只盛满蜚蠊的布袋光临他的书房，那叫人“刻骨铭心”！

朱棣靠近了几步，目光不动声色地凝视徐依霜，他想知道，这个平时伶牙俐齿的小东西，是打算装矜持到什么时候？

此刻的徐依霜却绷紧了浑身神经，微微拧着的眉眼透着沉重纠结。她确实想看看燕王到底长什么模样，但又怕露怯。更让人担心的是，传说中这位燕王和通缉画像上的自己重合处太多，她尤其担心会不会被当场识破。假如被“原形毕露”，她真怕燕王当场翻脸，把婚礼变成审判台。

“算了，酒还没喝呢，还是继续装害羞吧。”她心中的小人疯狂劝阻，迫使自己低垂着眸子，坚决不抬头。

一旁的喜婆看这一对相得益彰的景象，满心欢喜地调侃：“瞧瞧咱们王爷和王妃，一个盯得像要把天撕开看穿了，一个害羞得跟丁香花似的——这夫妻相真好！”

徐依霜内心一个“呵呵”，但依然死死维持着端坐姿态。稍许，喜婆清了清嗓，又笑着说道：“请王爷王妃祭拜神灵——”

接下来的流程，如走马灯一般将这对新婚夫妇推到了“吃饭环节”。而席间一道象征子孙满堂的饺子菜，竟给徐依霜留下了“终生难忘”的深刻印象。咬下那一口肉馅生饺，她的胃瞬间翻江倒海，但为避免失态，只能硬着头皮强行吞下去。

“生不生？”喜婆一脸殷切，期待着她的回答。

“生！”徐依霜在心里咆哮，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字。

“生的多不多？”喜婆继续追问。

“多！”徐依霜恨不得眼前立刻出现一盆熟饺，而不是那团令人窒息的腥膻味。

喜婆满意极了，连连点头。但燕王朱棣却看穿了端倪，低垂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笑意。“这小丫头有趣。”他偷偷瞄着她的吃相，心中竟升出几分怜惜，还以为她是饿得急了，才一口咬下生饺。

饭毕，合卺酒终于登场。徐依霜憋了半天，终于鼓足了勇气去看燕王的真脸。不料下一瞬，却与对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对上了视线。

瞬间，大脑宕机了。

“这……这书生怎么会在这里！？”震惊如雷的念头不断轰炸，徐依霜手一抖，那盛酒的瓢眼看就要洒出时，被朱棣一把握住了手腕。

“王妃小心了。”他的声音沉稳而低哑，熟悉得让徐依霜灵魂出窍。

她僵直地坐着，手中微颤的瓢似乎承载了她所有波涛汹涌的情绪，而朱棣却越发气定神闲。他轻轻一推，声音不紧不慢：“礼成再说。”

徐依霜瞅了瞅手里的瓢，心绪翻滚：这里面的酒可放了烈性迷药，能让燕王半夜变成睡死的木头桩。不知礼成之前，她能不能把误会澄清，这竟是她人生最纠结的时刻了。

“怎么不喝？你下毒了？”朱棣的目光探寻意味十足，一字一句仿佛暗藏玄机。

闻言，徐依霜的思绪瞬间冻结，心头猛然一凛：“他不会真的亲眼看见了吧？可……这不可能呀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