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 蜜酒藏刀

黄昏时分，徐达坐在庭院的石桌旁，手中把玩着一枚铜钱，神情颇为复杂。自从大女儿徐依霜给燕王备了固元丹和得春丹，他便心生疑窦——这两味药，竟是旁人所说的春药。起初，他觉得自己听错了，但一问大夫，那眼神将真相毫不掩饰地甩给了他。

“依霜竟这么懂这些？”徐达喃喃，心里有些复杂。她素来精明，怎么会年纪轻轻便备这种药？燕王可不是个虚弱的病人，相反，他英勇善战，体格堪称一等一的雄健。莫非……是女儿心生不安？觉得自己在容貌和身材上比不上别人，以至于怕那冷若冰霜的燕王对她没兴趣？

徐达越想，这种可能性越浮现出来，毕竟燕王的冷性薄情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。他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，传闻比修道僧人还清冷。徐达倒是觉得徐依霜生得貌美，可万一燕王真如传闻般无动于衷，那女儿在这宫廷深处的前路难免坎坷。

“罢了！”徐达拍案而起。“既然如此，我也得助她一臂之力。”他亲自吩咐人熬制了一壶烈性补肾壮阳的合卺酒，并再三叮嘱贴身侍女碧螺，将这合卺酒换上。碧螺是徐达的老随从之女，心思灵巧、身手了得，这差事交给她自然万无一失。

徐达心中谋定，只需确保徐依霜能为燕王诞下一子，她的地位便如山巍然坚固。有女儿，他的人也在；即便燕王再冷峻，便由他这个魏国公做靠山，护她到底。

婚事筹备虽仓促，但每一步礼节皆按规制周全进行。第一日纳采，宫中派来的大太监带来聘礼——金五十两，珍珠十两，花银四百两，各类绸缎珍品罗列得犹如一场市集。

徐依霜站在院中，亲眼见着那些稀世珍宝堆满了大堂。她心中隐隐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，婚事十成九的不情愿，但这些民间无法企及的贡品倒是投她所好。银器珠翠、玉冠玉带，每一样都散发着华贵，让她毫不掩饰地感叹自己就是在进入了截然不同的世界。

按规制，纳采一日便是预热，真正贵重的聘礼则在纳征当天送达。这个场景堪称视觉盛宴——由珍珠镶嵌的燕居冠华美无双，金丝织就的燕居服巧夺天工，更有金玉首饰、珠花珠面万千件。徐依霜只得感叹，这是天家的霸道。

不过，她满怀心酸的自嘲情绪难以驱散：“嫁给燕王，好歹能让我富贵一场，这些东西随便拿一件出去，都能吓晕十个‘乡下王’。”她嘴角牵动一丝笑意，终究是嫁入帝王家，心底涌动着抗拒，却也无法否认这桩皇命的重量。

册封礼更是庄重辉煌。清晨未亮，徐依霜换上冠服，满堂侍人们忙碌指挥，盛大的仪杖队浩浩荡荡地涌入魏国公府。徐依霜坐进凤轿，从朝阳微露的街巷出发，只听沿途教坊司奏乐，乐声恢弘又欢快，一时竟凌驾出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。

进入宫内，丹陛之下亲军侍卫分列两侧，整齐肃穆，盔甲闪耀如流光。低头进殿时，徐依霜被礼仪氛围压得喘不过气。宫女们彬彬有礼，声声轻柔，她跟着指引一步一步跪拜。她内心原本还存着一点穿越而来的“见惯大场面”自信，但这一刻，她如风中枝叶，才意识到自己的渺小。无数绣春刀齐整的肃杀姿态，更让她觉得脖颈已经被命运牢牢钳住。

仪式结束后，皇帝赐金册，礼成。徐依霜终于松了一口气——百两足金，字字刻印，是她成为王妃的证明，也暗示着她进入了深宫中的波云诡谲。

随后，她进宫拜见马皇后。马皇后和蔼可亲，对她和盘托出：“这桩婚事是皇上的意思，你既成为王妃，自然荣宠非凡。竹清这孩子性子冷，但其实内里很重情义，你日后与他处久了，自会明白他的好。”

徐依霜哪敢随意忤逆，全都笑着应承：“是。”但心里却暗道：“这可真是亲娘眼里儿子无缺点，但燕王也好意思代表基因突变的极致产物！”

她表面有礼温顺，内心却不忿。曾经身为平安观住持，自由自在地过活，如今却因这场穿越，落入贵圈婚姻。她暗自咬牙：“命运捉弄人，也罢，用智慧破局就是。”

八月十七，新婚之夜如期而至。夜风凉爽，菊花香徐徐飘过。凤冠红服，盖头轻垂，徐依霜安静坐在婚房一角，感受到自己的命运正如窗外秋风般翻卷、未知。但她鼻尖忽然微动——“菊花香……”她心中念道，“不知道燕王是否同样喜欢黄瓜呢？”这念头一闪而过，她轻笑了一声，用调侃掩去不安。

幕后布下的迷药与烈性酒，早已准备好。徐依霜压着心底的忐忑，似乎做好了最后的决战准备。

“成婚无爱也罢，合卺酒藏锋，倒要看看他这‘冷若铁石’的心能否经得起羞恼之夜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