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 房顶小谈与公堂风云

“我看你在这里坐了半晌了。”公输陵突然开口，声音里饱含好奇。

徐依霜听到这话，先是一愣，继而露出了略带尴尬的笑容。今天竟第三次因为偷偷瞄人而被逮个正着，她内心叫苦不迭。看来美色虽养眼，却不可过分沉溺，否则露馅是迟早的事。她低声嘀咕，可怜的目光似乎在规划——以后得换个目标了。

“听说你去了百花楼驱邪？还真没想到，你一个小道姑居然也能踏足那种地方。”公输陵一边摇头，一边露出些许惊讶。

“驱邪之事，人人平等。”徐依霜没好气地瞥他一眼，好像对他的疑惑有些不服，随即自有主张地辩解道：“再说，妓院有什么可指摘的？那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，满院诗情画意。姑娘们说话都温柔似水，连我都听着心生喜欢。只是可怜她们，大多数不是心甘情愿待在那里，都是些命运不济的苦人。”

公输陵愣了一瞬，然后认真说道：“很抱歉，我没去过那些地方，只知道家里长辈总说那地方不好。看来下次，我倒真要去见识一番。”

徐依霜听完，登时轻咳了一声，仿佛在强行掩饰某种尴尬的情绪：“我不是让你去！我的意思是，无论谁出身低微，都不该因此被轻视。至于百花楼，你还是听长辈的话别去了，那种地方确实对你不太适合。”

公输陵眨眨眼，颔首应道：“哦。”

然而，他心中的某种微妙情绪却冒了头——她的语气竟像个长辈在教育晚辈。同样是年轻人，她凭什么摆出一副训人的架势？她莫非觉得自己不过是个稚嫩的小孩？这个念头，他越想越不爽，但此刻却忍住了不说。

徐依霜意有所指地转换话题：“你和那位王公子关系挺不错吧？”

公输陵点点头，神情轻松：“嗯，我们很谈得来，是朋友。”

“那他有没有向你提过，为何你会与棋道相识？”徐依霜沉思片刻问道。

公输陵闻言，面露迷惑：“没有，问这个做什么？”

见他毫不在意，徐依霜无奈地摇摇头：“算了，没事。”

但她心中总觉得，哪里隐隐透着违和，却又说不上具体的问题出在哪里。

闲聊片刻后，徐依霜邀请公输陵次日与她同去凤阳城挑选木料，为的便是扩建道观。她打算加盖几座宽敞的大殿，还要订制一座堪称巨型的大香炉，以完成师父云尘的夙愿。

“工期拖得久些，这样你就能多留在道观里藏身。”她言语带笑，只是语调却正经得很。

对于徐依霜的规划，公输陵起初兴致盎然，但在听闻她设想的规模后，不禁惊得话都快说不出来：“比紫宸观还大？这样的修建至少得花费不下数万两银子吧？”

记得上次徐依霜去找杨木匠，希望添建一点道观时，区区几十两银子都没凑齐……如今竟然要斥巨资建造，一时间他觉得目标太过“天方夜谭”。

面对他的质疑，徐依霜却自信满满：“不要紧，就按照预算来推算，一个月后，我至少能攒够三万两银子。建道观需要长时间施工，而我后续赚钱的机会还很充足，所以不用担心，肯定够。”

公输陵瞪大了眼睛，满脸惊异：“一个月内能赚这么多？难不成你学会了点石成金的法术？”

徐依霜轻笑着摇头，伸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：“不是靠法术，是靠我的脑子。”

她心里庆幸，古代人们对于求神拜佛的浓厚信仰，让她拥有太多便利。

正当俩人谈话之际，朱棣不期而至，因未在木匠群中见到公输陵的踪影而来寻。不料，刚靠近院子，就听头顶传来阵阵欢声。他退开两步，仰头看去，竟见徐依霜和公输陵双双坐在屋顶上相谈甚欢，她眉目含笑，甚至不惜托着脸颊与他并肩而聚。

这画面让朱棣思绪跑偏。他起初疑惑，这人莫非因年纪幼小，不善分寸，故而不懂何为男女大防？还是说，她根本秉性风流，习惯了随意换对象？

转念又一想，罢了，与己无关就懒得多管。想着，他背着手，转身离去。

次日清晨，徐依霜正待和公输陵动身去凤阳城，不料府衙的人突然上门，传来消息——昨夜通判罗性已将方洪卓捉拿归案，并决定今日开堂审讯，需徐依霜到场作证。

凤阳府公堂之上。

方洪卓和刘千梅皆换上囚服，被迫跪在地上。一个表情痞气满脸毫不在乎，一个低头沉默，眼角泪光隐隐。

罗性拍下惊堂木，整个大堂肃静无声。方洪卓率先认罪，坦言平安观的迷药、盗窃、纵火之举全系己为，与别人无关。

“要判就判，别牵连无辜女子！”他目光冷漠，对此毫无悔意。

刘千梅为他的辩词所动，惊愕抬头，泪如井喷。

“看什么看！我方洪卓干得事，自己扛！赔上别人性命的事，我不做！”话音掷地般响亮，他甚至摆出装不识刘千梅的态度。

徐依霜冷眼旁观，待得听到罗性欲收案，她起身行礼，请求向方洪卓提问。

“你说提前观察了好几日，那到底是几日？”她开口便步步紧逼。

“三天左右吧。”方洪卓略带敷衍。

徐依霜继续追问：“那这三天里，你如何发现我师父随身携带钥匙？又具体见过她几次？”

方洪卓开始不耐：“事情过去这么久，记都记不住了！定罪就赶紧定！”

徐依霜冷然道：“既说观察细致，重要环节却信口推脱记不清。若记性如此之差，罪行真是独自策划，是否也有失可信度？供词漏洞百出，让人无法信服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