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粪水风波

徐依霜被丘易支开之后，便与楚薇结伴上街，为师妹们采购了一堆吃食和新奇的小玩意儿，随后便雇了一辆马车，打算返回平安观。然而，还未等车轮滚到山门口，一股刺鼻的骚臭便席卷而来，直熏得两人面色发白。

就在不远处，朱棣刚从平安观东墙翻入，鼻间也忍不住一阵抽动。他抬手掩住口鼻，眉头皱得似能夹死苍蝇。

此时徐依霜已跳下马车，目光扫向道观门口，只见一摊粪水横亘在前，弥漫着浓烈的恶臭，几名道姑正在焦头烂额地清理。

“怎么回事？”徐依霜俏脸一沉，语调中透出了几分不悦。

几名道姑抬起头，满脸委屈地回应：“住持师姐，紫宸观那些恶人太欺负人了，居然拿着粪桶，直接往我们观门口泼大粪！”

话音未落，小道姑们便红了眼圈，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。

徐依霜闻言，目光一冷，道：“那你们打回去了没有？”

几名道姑面露惶恐，犹豫着说道：“当、当然没……对方来了三个壮汉，个顶个地凶，还满身臭气，我们哪儿敢打啊……”

方芳等人见徐依霜语气冷淡，不由有些失望，原本还以为师姐会第一时间心疼她们，没想到对方的反应竟这样强硬。

“打不过是一回事，不打是另一回事，”徐依霜目光冰寒，语气更是冷冽，“你们难道连搬石头砸回去的胆量都没有吗？这里最小的也十四五岁，最大的比我还年长！观里既不是缺砖少瓦，你们连这种事都不敢还手，今后还想怎么办？指望我护着你们一辈子么？”

几名道姑惭愧得哑口无言，低下头不敢再出声。

徐依霜眼神如刀，扫过众人继续说道：“记住了，今后再有这种事情，给我狠狠打回去！光人手少不是借口，喊不出来才是失责。谁嗓门大就使劲喊，把全院上下都召过来帮忙！手里有什么用什么，甭管是砖头还是树枝，只要不闹出人命，就痛痛快快地招呼回去！”

她的声音在这肃穆的山间回荡，震得周围生灵似乎都屏住了气息，大气不敢出一口。

朱棣在屋内听闻她这一番阵阵冷冽的训诫，忍不住轻咳一声，随后便若无其事地折返房间。

起初还觉得委屈的道姑们，渐渐醒悟过来。师姐看似严厉，却是希望她们有能力捍卫自己的尊严，而不是一味地忍受与退缩。她们的脸上都浮现出一种复杂的神情，似是愧疚，又似涌起了某种决心。

大约过了半个时辰，在大家的努力协作下，山门总算被清理干净。然而，就在这时，徐依霜转身站在众人面前，又抛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：“辛辛苦苦忍着恶臭清理了这么久，却连一块石头都没敢砸向始作俑者，觉得委屈么？”

几名小道姑面面相觑，随即异口同声道：“委屈！”

“知道错了么？”

“师姐放心！那些人要是再敢欺负我们，我们一定狠狠揍他们一顿！”众人纷纷发誓立下“战书”。

徐依霜这才舒了口气，轻轻笑了笑，从楚薇手中接过先前买来的袋子，挥了挥道：“行吧，别光站着了，给你们买了些吃食和小玩意儿，去会客堂分一分吧。”

听到这话，众道姑抑郁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，尾巴似乎都快翘上天了。这才明白，师姐虽训人不留情，但转身又心疼她们到不行，简直是一边打一巴掌一边喂颗甜枣。如此刚柔并济的手段，正是她们心甘情愿服气的原因。

分发完吃食后，徐依霜带着提前预留的点心，迈步走向书房，特意送给书生朱棣。

朱棣正埋头于书页间，似沉浸在浩瀚的文字中，对她的到来并无丝毫反应。徐依霜拿着纸包，轻声开口：“这是声鹊楼的桂花糕，听说特别好吃。你尝尝？”

对方连头都没抬，淡淡吐出三个字：“不喜甜。”

徐依霜挑了挑眉，顺手捻起一块，自己吃了起来，一边咀嚼一边含糊道：“巧了，我也不是特别爱甜的东西。”不过，她一会儿又捏了一块，咔咔吃得格外香。

目光不经意落在朱棣书页上时，她忽然惊讶地念出声：“《资治通鉴》？你还真是志向远大，治国平天下都提上日程了啊，看来不打算寻死了？”

她仅仅瞥了一眼便认出了书名，这让朱棣起了疑。因为这本书由他亲手抄录，封面根本没有书名。她仅凭一瞬的扫视就能知道，显然是曾经深研过其中内容。这会在这样一处偏僻的道观里，她又是从何学来这些？一时之间，他的目光变得深邃冰冷。

徐依霜被那双眼睛审视着，暗叫不好，心知自己言语失误。她索性将一整块糕点大塞进嘴里，嚼得满腮鼓鼓，假装没空解释。

朱棣幽幽开口：“没人抢你。”

然而徐依霜不管不顾，又塞了一块进去，嘴型如仓鼠般硕大，直让朱棣眉头抽搐。他长这么大，见过的世面不计其数，可这般粗鲁毫无形象的女子，着实头一遭。

随她连塞了好几波，朱棣最终忍无可忍，冷冷指向门口：“出去！”

被赶的徐依霜心中窃喜，暗呼好机会，巴不得立刻抱着点心逃之夭夭。然而，理智提醒她，若跑得太过急切反倒叫人生疑，于是她故意拖拖拉拉，边走边频频回头作出一副受委屈的模样，似乎久久不忍离开。

最终，朱棣直接甩手关上了房门，室内总算恢复了清静。而站在门外的徐依霜则大大地松了一口气，把嘴里的最后一块点心咽下后，摸了摸发涨的肚子，转身踏上了下一段行程——这次目标是公输陵。

公输陵正与杨木匠和其他工匠们住在一处宅院内，当俊男靓女交谈的画面映入众人眼帘时，满院目光都暧昧起来。工匠们一副戏谑的神情，惹得公输陵面色微沉，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，随即赶紧引她到院外说话。

将手中的纸袋递过去，徐依霜轻声说道：“这是给你的礼物，算是回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