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 宴会惊变

朱棣微微皱眉，低声问身侧的丘易：“她怎么会来这里？”
丘易略带犹豫地望了一眼远处，目光扫过那身着素袍的女子身后的少年，随即答道：“应该是王府的安排。那个少年就是王员外的独子。”

话音刚落，还未来得及细思，一个尖锐的女声刺破了热闹的气氛：“不好啦！出事了！夫人和王知府在西跨院厢房里……”

此话仿若一颗惊雷炸响，飘荡在宴会上的喧哗瞬间化为无声。人群僵住了，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王员外，似乎能从这个体面的中年男人的脖颈上看出飘飘的绿光。

那叫嚷的丫鬟显然意识到自己掀起了风暴，转身便想逃。可还没跑出两步，一道轻灵的身影掠过人群，如箭一般向她冲来。“哪来的孽畜，还不给我现出原形！”徐依霜唤了一声，掏出银针一刺，直接逼停了这名假丫鬟。

丫鬟霎时僵硬如雕塑，身体如木板般直直倒地，再无一丝反抗。那容貌奇丑的脸庞，黑眼圈深得难忍直视。徐依霜不屑地端起桌上的凉茶泼面，将她脸上的化装洗了个干净。伴随着楚薇抬手擦去水渍，一个俏丽面庞赫然显现。

这场跨度太大的“变脸秀”令宾客们目瞪口呆，一时不知究竟是看捉奸，还是见妖。但徐依霜从容地站直身姿，目光落到一旁显得局促不安的凤阳府通判罗性，开口道：“这应该是通缉的女贼刘千梅吧，通判大人，可否就地抓捕？”

罗性闻言，连忙上前察看，确定这换面女子竟是凤阳府的重犯刘千梅，当即招呼手下，将其押送至大牢。被补后的这名女贼，神情恍惚，想开口辩驳，却浑身麻痹动弹不得，只得随人押走。

徐依霜见状，十分满意。她轻轻甩了甩拂尘，眸中灵光流转：“诸位，不妨继续庆宴。”

宾客们却不肯散，纷纷饶有兴致聚了上来，口中满是疑问：“徐道姑果真神机莫测，如何识破这通缉犯的伪装？”

“莫非作恶之人会染邪气？”有人深以为然。

“或许真有此理！你看徐道姑银针一出，她便躺倒再无分毫生机！”

徐依霜面无波澜，淡淡应道：“诸位谬赞。”如此能抬高她身价的时刻，她自然不会浪费机会，语气故作神秘，留旁人发挥想象。这种不明则灵的回应，有时比深谙玄机更容易令人膜拜。

朱棣掠过沉浸人群中的徐依霜一眼，起身示意丘易跟随，他径直向王家后院而去。

人群散了一阵，后知后觉地想起尚有捉奸大戏等待观望，呼啦啦地转头寻找王员外踪迹。这才发现，这名可能已经头上长草的男人早已怒不可止，带着几位仆从冲向了西跨院。

而后院内的争执如徐依霜预料般展开。王员外在亲自撞破妻子与王知府的破事后，气到癫怒，扬言立即报官，要将那丢脸的奸夫曝光。可王知府岂是等闲之辈，他反手便用两人曾经共同犯的罪行威胁他。于是，两个男人翻脸不留情面，争吵声中竟将那些偷摸谋财害命的肮脏事尽数揭了个底掉。

尽管西跨院已经被挡住，宾客无缘得见二人捉对厮打，但尖酸谩骂附带的罪证，足够让聚拢来的宾客窥见一副缩减版的丑恶全貌。

徐依霜远远站着，看这出闹剧毫无兴趣，反倒更在意燕王的踪迹。按照原来剧情，这段时间燕王应该站在暗处，听全了这狗咬狗的轰烈之后，将二人各自下狱。但是，纵观屋内外，她迟迟未见燕王现身，不禁心生疑虑。

她暗暗盘察四处，心想：莫非燕王未以王爷身份来赴宴，而是乔装改扮进了府邸？如此设想，她立即转向那些看似“平凡”的宾客，把精力集中在那些装束透露纰漏的人。

最终，她的视线锁定了一个细节：那名暗棕袍的中年男人，看似老气横秋，垂眼续着半脸胡须，但皮肤却细腻滑嫩，完全不像沧桑之辈。她正想盯紧观察，那人却极为警觉，迅速隐没在人群后。

这细节引发了徐依霜的兴趣，她悄悄尾随至门外，看见那中年男人与另一个同样神秘之人交谈数句后，同骑马匆匆离去，只留下一缕背影，仿佛隐秘的江湖弥漫在雾色。

后院的将要收尾，燕王仍未现身。徐依霜有些失望，便转往后门离开。没想到途中见到熟悉身影——正是公输陵，他牵着一匹红枣骏马，金鞍霓裳，显出和小木匠身份极不相符的贵雅风范。

“这是小木匠？身份怕是没那么简单吧。”楚薇不禁惊叹。

徐依霜轻轻扬眉，目光若有所思：“有些事看来还有更深的探究。这点倒也不意外。”

随后，她随手将袖中的一截红绳递给后门值守的小厮，顺手点拨两句，让小厮连连称谢，接过红绳小心珍藏。看上去，走一趟寿宴，人间的大戏才刚刚拉开帷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