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毒蘑菇的反击

丘易深吸了一口气，他几乎能够预料，这之后清算账目的时候，徐道姑的下场绝不会轻松。燕王朱棣固然阴沉，这位小道姑更是个毫无忌惮的主。两人甫一交锋，虽没有血光四溅，却已暗流涌动。

此时，徐依霜看着那愁云密布的书生，眼神不知为何柔软了几分。或许是犯了天下女子普遍的毛病，心下一软，就不忍再苛责。

“原来那块玉佩留下，就是为了告诉我你还会回来？”她如今恍然大悟。书生两次寻死不离玉佩，可见此物对他的重要性非常。这样的解释倒也合情合理。

“那为何又突然去找你表弟？”她继续追问。

朱棣低垂着眼眸，语调低沉若细雨：“我与他之间曾有些嫌隙，听闻你说我竟成了通缉犯，便想去问个明白。”

他全程并未抬头，显得弱不禁风，倒真有几分可怜相。徐依霜听罢心头一动，竟觉得自己未免逼得他太过，不由自省。

“是我不对，我误会你了。”她放缓语气，那一抹微笑仿佛春风化霜，温婉柔和。“以后你若有事，务必与我说清，免得再生误会。”

丘易目睹王爷与道姑这般快速切换脸色，不禁有些头皮发麻。他掖了掖袍角，悄悄抹了把额上虚汗，只觉自己命途堪忧，“这地方是非太多，告辞！”

见丘易走远，徐依霜便带着朱棣回到了他原来下榻的通达苑。她心系旧情，态度颇为积极，特地帮他拿了行李。

“还是老样子吧，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。”徐依霜笑得明媚动人。

朱棣言辞简洁：“菜要淡，不食面，还有，我喜欢安静。”

稍稍动了下手指，他在窗棂上轻拂一圈，指尖沾了些灰尘，不由皱起眉头。

徐依霜稍稍一愣，随即应道：“好，我这就打扫干净。”话落，便端过一盆清水，亲自上阵清理。

忙碌间，她不禁用余光打量起正在整理行李的书生。那目光偷瞄得颇为明显。

“看够了吗？”朱棣突然抬眼，语气似是调侃。

徐依霜瞪了他一眼，脸皮厚如城墙，理直气壮道：“怎么可能看够？所以我才一直看。”说着，她轻轻搬了张凳子，大剌剌地凑到朱棣跟前坐下，摆出要继续观察他的架势。

书生看她一脸坦然，竟被气笑了。满腹毒蘑菇般的性子，却在她的厚脸皮前叫嚣不起来。他禁不住问道：“我表弟见了我后，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？”

“有没有说你性情大变？”徐依霜不假思索地反问。

“说了。”朱棣面不改色。

“那你怎么解释的？”她追问，紧张得眉头微皱。

朱棣瞟了她一眼，眼底闪过几分莫测，“多年未见，性情有些变化，也属寻常。”

徐依霜松了口气，似乎被他的淡定安抚了一些，“那你现在怎么样？有没有哪儿觉得不舒服？”她虽问得很关切，却始终没敢提言咒的事，毕竟朱棣的表弟是燕王的人，她怕坏消息传到燕王耳中。

朱棣低声应道：“没有。”

徐依霜见状诚恳认错：“悬崖那次摔得你昏迷后便变了性子，兴许是伤到了脑子，这也都怪我。”话虽如此，但事情的真相她心里清楚。她拍了拍胸脯，继续打气：“你别担心，我一定会想法子帮你恢复。”

她其实根本不明白书生“转性”的真正缘故，又哪里可能找到恢复的办法。

听她信誓旦旦地许诺，朱棣本是一脸淡然，却忍不住低笑：“你现在的态度倒是不错，先前为何那般嚣张？”

徐依霜笑道：“情义是相互的，你若拿我当朋友，又何至于连解释都舍不得。若真变了性情，甚至死了，我也不见得要管你。但既然你待我真诚，我自然也不辜负你这份情谊。况且，你莫忘了，当初若非我救你，你早就在那悬崖上下不来台了。细算起来，是你欠我的。”

朱棣失笑摇头：“狡辩得倒是挺有理。”

徐依霜懒得与他争辩，无聊道：“你叫我小道姑？也不瞧瞧你才多大，比我也就大两岁罢了，狂什么狂。”她轻哼，心底却暗暗怀念书生从前的温和与乖巧。如今这朵毒蘑菇，又冷又挑剔——还嘴巴毒，真是叫人头疼。

她麻利地清理完剩下的角落，端盆出门。

“喂，小道姑。”临到门口，朱棣故意招呼她一声。

徐依霜翻了个白眼，毫不客气回敬：“毒蘑菇！”话完，随手带上门，绝不拖泥带水。

朱棣的手在翻书时忽然微顿，不知是惹笑还是无奈。

——

时间转瞬到了王员外寿辰那一天。徐依霜得王大力的盛情邀约，作为救他于迷途的“大仙人”，自然进了名单。

清晨，她早早赶至王家宅邸，为捕捉刘千梅做足了准备。银针、迷药、痒痒粉——样样齐全。徐依霜啜了口茶，正闲着，却见王大力满面激动闯了进来，撩起袍子“砰”地跪下。

“徐仙人！多亏您替我驱邪，令我离开糊涂日子，从此活得透彻！您是我的恩人，我王大力敬您如再生父母，此后若有差遣，赴汤蹈火，万死不辞！”

徐依霜姿态沉稳，轻轻扶了扶拂尘，语气淡然：“道门中人本就为普济众生而出山。你若感念此恩，便多将我推荐给那些需要帮助的朋友吧。”她一席话说得冠冕堂皇，心里却清楚，她不过是想“拓展业务”，赚更多的钱罢了。

王大力当即应承，领了徐依霜去见宾客，将她道行如何高深一一介绍。他如卖力推销一般，营造得敬重非常。旁边几位家境殷实的老爷听得动了心，纷纷请她过府看看。

徐依霜笑意满满，暗暗估摸这些家族的丰厚家底，毫不犹豫答应。

期间，朱棣亦乔装成商人，戴了胡须假扮中年客。他随意落座，目光却精准锁定了被宾客团团围住的徐依霜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