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毒蘑菇的反击

朱棣神色铁青，目光阴沉如深潭，他抬手掐住徐依霜的脖子，声音冷硬得像是刀锋划过冰面：“你到底对我用了什么？”

徐依霜呼吸骤然一窒，挣扎着拍打他的手，脸颊因缺氧泛起不正常的红色。眼看朱棣毫无松手的意图，她趁着对方的注意力稍显分散，果断在他的曲池穴狠狠一掐。朱棣的整条手臂顿感麻痹，力气瞬间卸去。然而，徐依霜早已趁机弹开，狼狈地逃到一丈之外，倚靠在树干上拼命喘息。

“咳咳！”她轻揉着脖子，呼吸逐渐回归平稳，而朱棣的脸却越发阴沉。一条胳膊酸麻如失去知觉，他低头看了一眼不自觉垂下的手，冷哼了一声。心头暗忖：“这小道姑居然懂得穴位之法，看来还通医术。哼，果然没那么简单。”

往事如洪流卷过脑海，他目光愈发凶戾。朱棣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个夜晚——她胆敢冒用胡百天的名义，放着写着“燕王万岁”的孔明灯算计他。他眸光如刀，左掌渐渐蓄满内劲，杀意毫不掩饰地涌动。他心底冷笑，如若他一掌劈下，定会让她瞬间身归黄泉。

然而，徐依霜却毫不知自己的性命正悬于朱棣一线之间，她吸气整理心绪后，声音坚定地说道：“我对你用了什么？看你站在崖边寻死，我一时心急，把你从崖边拉了回来，可力气没掌握好，摔晕了你。这确实是我的问题，但我也是好心救人，不然你就真的变成一具尸体了吧！”

她边揉脖子边絮叨，朱棣听得脸色愈发冷峻。他未答话，周围只有树叶瑟瑟作响，远处传来几声不知名鸟儿的低鸣。空气中氤氲着夜晚的凉意，与笼罩林间的沉寂交织成一副阴森画卷。

徐依霜见他沉默，继续滔滔不绝：“朝廷在通缉你，你处境确实糟糕，但没抓到你，你还没彻底坏到一颗葱啊！死都不怕了，还怕什么？你这日子已经够惨了，不会更差吧！往后必定越来越好，既然如此，为何不活着看看未来，何必寻死呢？”

一番饱含肺腑的质问传来，朱棣眼神冰冷地打量她半晌，终究没有动作。他缓缓转头，扫了一眼周围，突然低声问：“今日何日？”

徐依霜迟疑片刻，楚薇替她回答道：“洪武九年五月十三。”

朱棣眸色复杂。他记得自己离开凤阳府是五月初八，没想到转眼已是五天后。他默然不语，看来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失去了时间的掌控。然而，徐依霜的口齿还没有停歇，她仿佛抓住了某种契机，喋喋不休地继续说教：“你能狠劲都用来寻死，为什么不拿出同样的力气活下去呢？好好活着也许没那么难，真不行，我可以一直照顾你啊，一辈子都行！”她语气轻快，却不乏真诚。

朱棣对这所谓的“关心”，侧目冷睨，毅然甩下一句：“带我回房。”说罢，他嫌恶地瞥了徐依霜一眼，便转身向山下走去。徐依霜被他的冷漠气得直跺脚，却还是不放心地急急跟了上去。

楚薇在旁看得惊愕，压低声音问徐依霜：“他怎么变得这么可怕？那股戾气压得我心口直发冷。”话里尚有恐惧。

徐依霜深吸一口气，将自己使用善言咒的经过娓娓道出，语气里满是懊悔。楚薇听完，连忙安慰她：“事出有因，你也是无奈之举，倘若不用咒才叫危险。好在他活着，不然咒法还是值得的。况且这状态不一定延续多久，兴许睡一觉就恢复了。就像……嗯，就像你发作毛病三日便好了？”

“有道理！”徐依霜点头附和，似乎稍稍得了些宽慰。

回到道观后，徐依霜让楚薇先行离开，而她独自陪朱棣回房。楚薇心生担忧：“他刚刚差点掐死你，你一个人行吗？”

徐依霜拍拍腰间的包袱，一脸自信：“放心，我有防身之物，比如痒痒粉，要真敢动手，我不怕他。”楚薇犹豫片刻，最终才放徐依霜过去。

徐依霜将朱棣带至通达苑，用火折子点亮油灯，不小心看到了抬头的朱棣凤目里透出的凛冽。她咽了咽口水，脸色有些僵硬，随意找话题打破沉默：“你的字真好看啊！没想到抄得这么快。本来给你准备一个月的量，想让你慢慢来，没想到……”

朱棣目光扫过屋内的经书，他神情未变，只淡淡地丢下一句：“你可以走了。”

徐依霜愣住，感觉被无情地扔出了房间，她嘴角抽搐，不甘地回了一句：“你不准寻死啊！好死不如赖活着！”她再度试图安慰，却见朱棣连回应都懒得给，只是不耐地蹙起眉，干脆将门用力关上。

站在门外的徐依霜怔了数秒，不禁狠狠地踢了旁边的石头，气恼地低声念叨：“毒蘑菇果然没良心，只会刺人！”

而屋内，朱棣静静等待她离开的脚步声，随即迅捷地翻出褥子下藏好的鸣镝。他动作果断，将腰间玉佩取下，朝屋内桌案精准地丢去，随后一个利落的纵身消失在窗外，身影融入无边的夜色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