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墙头暗涌

楚薇愣了一下，片刻后才摇摇头表示不知情。

杨木匠的名声在凤阳城响当当，做事多年从未失手，他的手艺自然值得信赖。只是，他新招收的徒弟究竟能不能胜任，却未必可靠。

徐依霜思忖片刻，还是提醒了一句：“以防万一，还是派人盯着点为好。”

毕竟道观里已经经历过一次火灾，这种教训绝不能重复。希望这一切只是自己多虑，不会真的再生意外。

楚薇点头应下，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：“你如今已经脱离道籍，本该到京师深造，追寻自己的梦想。然而现在，因为道观事务缠身，你不得不肩负重担，操劳不休，还因此落下了莫名其妙的病根。我们都牵累你了，师姐虽然想帮你，却又无能为力。”

徐依霜摇摇头，目光坚定：“师姐，你说这话可太客气了。师父待我恩重如山，我理应报答。即使不是为了大家，仅仅为了我自己，也会全力以赴。”

见楚薇面含迟疑，徐依霜主动开口：“有什么话尽管说，咱们姐妹之间，不需要拘礼。”

楚薇迟疑片刻才开口，语气带着几分试探：“这《善言咒》我究竟能学吗？若我行得通，师妹你便可以安心专攻医术，不必再受这些折磨。另外，我确实早就想学这些高妙的法术了，以后若能一展身手，兴许还能扬名立万哩。”

徐依霜心头一热，眼眶微微湿润。她立刻扑上去给楚薇一个大大的拥抱：“师姐，你真的好到让人心里暖透了！”

她自然明白，楚薇这么说不过是想替自己分担压力，最后那句话看来只是为了宽慰她罢了。

回了房后，徐依霜就把《善言咒》递给楚薇，并一一复述师父当年传授的建议，嘱咐她仔细按照卷轴上的指示方法去练习。

练习之前仍不忘劝楚薇：“师姐，这咒术的后遗症你也见识过了，虽然不会让人失去理智，但折磨起来却绝不轻松，简直就像饿着肚子四处找饭吃，可好不容易找到食物，偏偏只能看，不能尝。”

楚薇闭了闭眼睛，下定了决心：“只要能忍就行。”

师妹能忍的苦，她也能忍。如果说非要有人承受不适，自然应该由她这个做师姐的人来扛。

楚薇按照徐依霜的指导盘腿打坐，努力凝神静气。虽然心境清明，但无论怎么炼气，都无法做到卷轴上所描述的上下贯通。反复尝试了几回，结果却依旧未果。

“师妹，你用了多久炼成？”楚薇不解地问。

徐依霜回忆了一下，耸耸肩道：“随便试了试就成了。”

楚薇苦练了一整夜，不仅耗尽心力，甚至未能取得一点点进展。

“看来师父当年挑选你并非没有理由。这东西，果然不是谁都能学会的。”楚薇颓然感叹。

此时的楚薇满脸憔悴，眼圈乌黑，原本白皙的脸色已几乎失去血色，看上去活像是几个月没合眼似的，而非只熬了一夜。

徐依霜忙为她准备了药膳补身，不忘劝说她赶紧放弃：“师姐，这可能和师父当初教我的基础法门有关。我曾劝师父把这咒术传授给你，可她偏偏只肯教我，看样子其中有一定的缘故。而且你别担心，我这种小毛病能忍得住，真没什么。我能留在道观，和大家一起生活，跟师姐师妹们天天热热闹闹地待在一块儿，多好啊！至于学医，也不算什么特别有趣的事，没甚要紧。”

随意一笑间，徐依霜带着几分洒脱。她劝楚薇躺下休息，直到见她睡熟了才离开。

然而，她难以抑制内心的躁动。在绕着道观外墙跑了好几圈试图分散注意后，还是忍不住偷偷溜去看书生。

即便这只是“望梅止渴”，但能够望见这颗“梅”，也算是聊胜于无。哪怕一点点慰藉，也让她难以割舍。

通达苑中，书生正在屋内忙着洗衣，因没有换洗衣物，随意披着一件单薄的里衣。

这一袭布料轻薄得几乎遮挡不住他的好身材。劲腰宽肩，双腿笔直……景象美好得令人在墙头直咽口水。

徐依霜趴在墙头，默默盯着他看了许久。一颗心跳得如擂鼓，直到终于觉得看够了，她才心满意足地翻墙离去。

屋内的朱棣刚整理好床铺，回头时瞥到了窗外墙头已空，一切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。

此时，朱棣翻出了一本经书，准备坐下研读。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：“王公子，我帮你借了一套换洗衣裳。虽然比不上你的衣物，但权且凑合着穿，等回头到了凤阳城，再置办新衣可好。”

打开门后，朱棣不禁轻笑一声。她分明刚刚趴在墙头偷看了那么久，这会儿却装得扭捏，跑得比受惊的兔子还快。

托盘中整齐叠放的衣袍，与他的尺寸严丝合缝。不得不说，她确实用了心。

不久后，敲门声又响起。这次徐依霜终于现身。

她一身青色道袍，头发乌黑如墨，简洁地挽了个发髻，只插了一根桃木簪子。她的脸蛋白皙嫩滑，清丽自然，不施粉黛犹胜芬芳。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，眼眸中清澈如水，令人不禁瞬间沉溺。

徐依霜端着饭菜进门，朱棣纷纷礼让，微微一笑：“多谢徐道姑费心。”

“别客气，来了自然宾至如归。只是我们这里偏僻简陋，这些清粥小菜，您可别嫌寒酸。”徐依霜语调轻快，笑意盈盈。

朱棣用餐时举止文雅，安静中透着一股温润的从容。待放下筷子后，他温声道谢，并不忘夸赞饭菜的美味。

徐依霜偷偷瞄了他好几眼，望着他那风光霁月的笑容，不禁暗暗欣喜。他的一举一动都如此赏心悦目，简直如墨兰绽放，令人难以移目。

她边收拾碗筷，边努力压抑心跳，为自己暗暗打气：能安静地陪着他，就已经该知足了，千万不要贪得无厌。

正当她胡思乱想着，朱棣主动站起身来，温言说道：“还是让我来吧，我借住在此，已然添了不少麻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