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意外传承

徐依霜一直在师父身边做事，与刘千梅的交集并不算多，仅仅听说过她无法完成活计的事。她当初也与大家一样认为，既然刘千梅身体健康，手脚健全，别人能完成的事她却做不到，被大师姐等人教训并无不妥。然而，对于后来发生的事情——有人栽赃刘千梅盗窃并将她逐出道观，徐依霜觉得确实有错在先。错的人应当受罚，可刘千梅却选择不顾道观所有人的性命，将恩情与道义一并抛诸脑后。

火灾发生时，道观中还有不少与她素无瓜葛的小道姑，更何况师父。要知道，若不是师父好心收留，当初的刘千梅早已死在荒野，哪来的机会如今生还报仇？可她却与朝廷的通缉要犯联手，把一众道姑的生死弃之不顾，害整个观陷入灭顶之灾。因为一人的过错便痛下杀手，刘千梅的举动简直同禽兽无异。

“霜儿……”
突然间，徐依霜瞥见师父云尘醒来，忙凑过去问候：“师父，可要喝水？哪里不舒服？伤口是不是还很疼？”

她伸手试探师父额头的温度，发现烧已经退了，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
“不舒服又能如何？这一遭是早晚的命数，该来的便避不过。”云尘的面色苍白毫无血色，又轻轻叹了一声，语气却带着些许坦然。

徐依霜握住师父的手，急切道：“师父，您一定会好起来的。”

云尘盯着徐依霜，目光深沉，沉默片刻后好像下定决定般说道：“快扶我起来。”

听到这话，徐依霜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不安。然而，她还是依言将云尘扶起。尽管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，但她能看出师父正忍着钻心的剧痛，两颊早已被汗水浸透。可云尘全程没有发出半点呻吟，硬是咬牙坚持着。

稍微缓过来后，云尘举起手，用力指向东墙上一幅画。

徐依霜以为师父是要画，于是走过去将其取下。谁料画后竟暗藏了一个隐秘的隔层，那隔层之内静静地躺着一个木盒。见状，她连忙将木盒取来递到云尘面前，并在师父的示意下，从先前捡到的钥匙串里找出与盒子对应的钥匙。

伴随“咔哒”一声，盒锁打开，里面的物品显现出来——两锭闪闪发光的金子和一卷泛黄的陈旧卷轴。

徐依霜心里琢磨，以师父的为人，她绝不会在这种时刻将目光放在金子上，于是将视线转向那卷轴。未料，她刚将卷轴展开，便看到了其中首行三个奇异字：善言咒。

这是什么？《善言咒》？即便对文字敏感如她，也从未听闻过这个名字。正在她疑惑间，云尘开口了：“此乃祖师留传之宝，须得心方正且具慧根者方能习得。我至今找到的唯一达成条件的弟子便是你。现在为师将其赐予你。”

话音刚落，云尘手掌微微颤抖，几乎有些力不从心。她似乎急于摆脱这古怪的卷轴般，将其直接塞进徐依霜怀里，用行动拒绝了她试图交还的举动。

徐依霜愣在原地，没有接话。

“这几句你可要谨记：心不正，为恶终害己。”云尘话语深远，犹如无上警告。

徐依霜大为为难：“师父，弟子已于数日前从道籍中除名，还俗了。这卷轴，还是留给楚师姐吧。”

云尘听到这番话后，立即皱眉，像是被气得发抖，咳嗽连连：“你这孽徒！我命都快没了，你居然还来拂我心意！”

“师父！您不要气坏了身体，还俗之事明明是您早先答应过的。道籍都办妥了，属正统弟子的宝物理当归属于观内。”徐依霜的语气中透露着无奈，她想既然提前决定了离开道观，又何以再背负这卷轴的责任？

面对弟子的固执，云尘胸口剧烈起伏，声嘶力竭喊道：“这就造反了么！我说给你便是给你！”

徐依霜见状不敢继续顶撞，只得低眉顺眼连连敷衍。

云尘深知她的心思，只得咄咄紧逼：“你发誓，一定要将《善言咒》习得透彻，用它守护平安观的香火鼎盛，许愿建最好的观宇！”

“师父——”徐依霜心中的苦涩溢于言表。她始终想学医救人，若发下此誓岂不是意味着将永远无法离开道观？这简直与师父早先的承诺背道而驰。

怎知下一刻，云尘忽然捂着胸口，痛苦地哼哼唧唧，“啊，疼啊，疼死我了！我的心愿竟无人理会，真是白养了你……”

徐依霜终究抵不过师父那副悲凉模样，低头妥协：“好，我答应。”她举起手郑重起誓，发誓将不辜负师父所托。她劝慰让师父安心身体，烧既然已退，康复只是时间问题。

云尘像卸下了巨大枷锁，疲惫地瘫倒在榻上，呼吸显得越发微弱，她说道：“别怪我，师父不能负祖师遗训。这《善言咒》是道家至宝，你习得之，既可助人又能劝世，不亏。”

她本打算留到未来，却不料临终前不得不做了这一决定。

徐依霜低头看着手中的卷轴，心中充满疑问：“师父，这《善言咒》究竟是什么？”

“言乃世间独赐予人的力量。虽寻常之言多被忽视，却潜藏奥秘。誓言不可随意、诅咒难以妄言，其验之时正是言之力显为咒。此咒可善，亦可恶。善言者劝人向道，渡世济人；恶言者为害终毁己道。这《善言咒》便是教你如何运用这力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