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 情深不负

南潇的手轻柔地落在江云斓的发梢，那乌黑的碎发像墨般深沉，触感细软。她的声音轻得如羽毛一般，问道：“怎么了吗？”

男人却不答，只是抬起手指，隔空指向她的心口，语气低哑：“我在听，听这里是不是没有心脏的声音。”

南潇愣住了，而江云斓的视线却越发深邃。他缓缓抬头，看向面前的女人，那双眼里映着落寞与悲恸：“不然……你怎么能做到如此没心没肺呢？”

这一句，重重砸在南潇的心上，像是一根箭，细细刺入她最柔软的角落，连退路都不给留。

他站在那里，眼眶微微泛红，声音沙哑，“为什么，为什么你哪怕多说一句也不肯？五年前，我在心里拼命默念，只要你肯再多说一句……任何一句，我都可以原谅你的一切。”

他顿了顿，像是努力压制着什么情绪，随即低垂下眼帘，自嘲地扯了扯唇角：“可你却转身离开了……”

“南潇，你是不是天生就没有心？”

话音回响在安静的客厅中，像是一颗石子投进湖面，激起无声的涟漪。南潇心口蓦地一紧，一种陌生的愧疚像潮水般涌来，让她难以控制地回想起多年以前的那一天。如果她当时知道他心怀这样的期盼，结局是否会不同？

江云斓没有再停留，他摇晃着站起身，步伐踉跄地往外走去，背影像是被风雨打弯的枯槁树枝，无力却倔强。

南潇呆站在原地，目光追随着吊灯玻璃上映出的模糊身影，眼中微光一闪而逝。几乎是下意识地，她低低开口：“对不起……”声音轻得几近无声。

这句“对不起”，她想了五年，却依然在过去那些骄矜与伪装中咽下了舌尖。从来不屑承认错误的南潇第一次觉得，自己的高傲也不是那么重要了。

回到房间时，已经疲惫不堪的江云斓早已倒在床上沉沉睡去。南潇缓慢而小心地走近，拿起一条湿毛巾为他擦拭着身上的酒气。他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比以往要苍白几分，那副眼镜安静地架在高挺的鼻梁上，尚未摘下。

她伸手将眼镜取下，小心翼翼地搁在一旁，手指却不经意在他的脸上停留。那俊逸的五官每一处似乎都被上天精心雕琢，连眼睑下那一颗极细的泪痣也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意味。

南潇的目光很久没有这么认真地凝视过他。这段时间以来，她常常觉得自己像个失控的局外人，不知何时才会真正融入，仿佛当初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荒唐的闹剧。而江云斓或许从来比她想象得更脆弱、更深情。

“你说我没有心……”她无声地喃喃道，声音像是从心底破裂的缝隙中泄出，“也许你是对的。”

她自嘲地笑了笑，俯下身，在他安静沉睡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，柔若蜻蜓点水，却又像在试图追寻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归属感。

那一夜，她终于下定决心——“我也想试着好好爱你。”

翌日清晨，南潇被一阵火热的触感从梦乡中唤醒。浑浑噩噩地睁开眼，她低头就看到江云斓的发顶贴在她胸前，那熟悉的薄唇在她肩颈间游走，睡裙的吊带早已被推至一边。

“喂，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疯？”南潇的声音略带起床后的沙哑，话里却有些窝火。“大周六的居然被你弄醒了！”

江云斓听了，抬头便是一个带笑的吻，语气危险中透着邪气：“南潇，我现在就能告诉你，我到底发了什么疯——是你。”

此刻的江云斓，早已从昨夜的沉郁中走出。他眸光熠熠生辉，仿佛深海静默后终于翻涌的波涛。真正让他彻夜难眠的，竟不是酒精，而是昨晚南潇的那句低喃。

他一度自认为已经彻底看透她的冷漠，但一句悄无声息的“试着去爱”，像一把钥匙，再次打开他内心死守的深渊。

“说爱我的话。”低低的嗓音混合着薄荷的清凉，轻轻钻入耳膜。他从不介意主动，更不在意用一切方式去重新追索眼前这个人。他知道，这一次，他一定要紧紧抓住。

南潇抿着唇，几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，却又被江云斓的吻强势截断，所有残存的理智一瞬间被一并吞没。

等风平浪静时，她只记得自己是怎样昏昏沉沉地被抱进浴缸，又怎样在他柔情的蛊惑中无力抗拒，直至最终如潮水般被所有感官淹没。

“南潇，我爱你。”江云斓的声音带着笑意，像一条绵绵的细流在耳边流淌。

南潇早已疲惫得连手指头都抬不动了，却意外地觉得某种不安的情绪在这夜彻底烟消云散。

醒来时已近下午，南潇洗漱完毕，嘴角带着些许柔和的笑，打算下楼觅食。还未到厨房，便闻到一阵带有烟火气的饭香扑鼻而来，而那个一直以冷硬模样示人的男人，竟然穿着滑稽的围裙正在灶前忙碌。

她忍不住笑出声，“江云斓，这身打扮，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。”

江云斓转过身来，神态自若，洗净的手擦干后，自然地揉了揉她的发顶。“笑什么？等着吃饭就行了，别馋晕了。”

看着他温柔的举动，南潇觉得，此刻的江云斓，竟让她重新看到了那个当年在树荫下沉默等候的少年。

那一瞬间，她忽然明白，或许爱从未离开，只是被掩埋太久，才让它显得格外陌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