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9章 真假之间

秦天坐在灯光昏黄的包厢里，脸上虽然挂着自信的笑容，心里却在赌一场危险的输赢。他赌姜瑶瑶的话会如谜题般露出破绽。他的眼神如利剑穿透虚空，敏锐地捕捉到姜瑶瑶手指一瞬的颤动。那双未曾握紧，却又缓缓松开的手，仿佛在流露着某种心虚。果然，他猜中了。

然而，姜瑶瑶并非易于操控的普通人，岩石般坚硬的定力让她不会轻易因几句试探而崩溃。她平静地吸了一口气，眼神恢复如常，随后话锋一转，用恰到好处的语气将问题推向一个巧妙的方向：“秦天，那天雅雅回来时，刚好我和她爸在吵架。你晓得，两口子闹起来，火气一上，什么话都能脱口而出。”

她用柔滑的声音继续辩解，环环相扣：“当年我改嫁，想让翊翊跟我一起走，免得吃苦。可是她不肯，还因此跟我断绝了母女关系。那时候你又……情况复杂，所以你爸那个时候才会说她是‘便宜女儿’。”语句流畅，逻辑清晰无懈可击。

她内容中还夹带私心地揭秦天的旧疤，故意提及他当年的出轨劣行来分散他的注意力。这一招果然奏效，秦天被她拉入了往事的旋涡，脸色黯然，沉浸在酒意和懊恼中：“妈，当年是我鬼迷心窍啊。因为那个错误，我和翊翊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了。”

姜瑶瑶一眼就看穿他内心深处的痛楚，继续加强攻势：“翊翊是我身上的肉，流过福也历过苦，自然让我心疼。但雅雅也是流离在外多年，同样是我的心尖。手心手背，哪个过得不好，我的心里都不好受。”她话未完，人已然切入状态，微微颤抖着肩膀，眼中挤出晶莹的泪珠，顺着她精致的面庞滑落唇边，那凄婉哭态别说男人，就是石头都会感动。

秦天开始质疑自己，他一时间甚至会想，是不是自己和凌雅雅待久了才被她的巧言蛊惑，导致脑袋浑了，连是非都分不清了？

男人有两样东西最难应对：一种是被人讥讽不行，另一种是看见女人当面落泪。于是当姜瑶瑶哭出声后，秦天彻底乱了阵脚，他仓皇道歉：“对不起妈，我最近实在是太累了，被凌雅雅扰得脑袋糊成一团。”说到这儿，他深感悔意，觉得自己不该管这些让人心烦的家务事。

其实秦天心里很清楚，这件事的开始只是凌雅雅的刻意引导。她向他许诺，只要证明聂之翊不是聂向恒的亲生女儿，她就愿意放手离婚，还他自由。一场诱人的交易，也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。

姜瑶瑶多年的阅历早已洞察出他的意图。她低眉，继续语重心长地劝道：“秦天，听我一句劝。好马不吃回头草，逝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。或许翊翊肯回头，但你们的感情早已不复当初了。”

这句附带刺痛的话，让秦天的心像被蒙上了一层浓厚的阴霾。那两个不起眼的字——“从前”——竟然像利刺扎进了他的意识，刺破了他的后悔。他从未意识到，漫不经心的错误竟会这么痛拆他的心。

酒液滚过喉咙的苦涩无法代替心底的痛楚，他将这苦闷无声吞下，手一挥倒满杯酒，仰头一饮而尽。他盯着杯底空荡处，眉头紧锁，只说了一句疲惫的话：“妈，我懂。”

与此同时，聂之翊在酒吧的另一头助邵临州忙活。她忙得很欢，邵羽羽不知何时也赶来，两人聊起贴心话，把凌盈诚晾在一旁。他无意插足她们的话题，放下柠檬水，独自行至吧台后间的休息室。

邵临州的酒吧开业，他不论如何也得过来表示祝贺。修长如竹的手指敲门两下，里头传来声音：“进吧。”他开门，迎面撞见邵临州正蹲在地上整理桌子底的杂物。看到来人，邵临州站起，虽带客气却显露些许防备：“凌总。”

两人虽因聂之翊而稍显亲密，却没实际关系。彼此心知肚明的默契，让他们一向保持有意的距离。凌盈诚也不在意，目光端正道：“恭喜了。”说罢，从西装内衬掏出一个鼓囊囊的红包，递向对方。

邵临州垂眸，一眼瞥见丰厚的礼物，无须客气：“多谢。”红包被随手搁在桌上，他倒了杯伏特加，端起杯子浅浅呷了一口，“今天忙，有些招待不周，凌总还请别介怀。”

凌盈诚随意地望了望环境，如好奇游客到处打量。他轻描淡写道：“没什么，翊翊带我来过好几次，算起来也不稀罕。”语气里暗藏锋利，言下之意直戳关键：这里仿若他家一样，毕竟他是翊翊名正言顺的丈夫。

男人的较量无需多言，有时一句话便足以区分优劣。邵临州抿了抿唇，不再跟他多做争辩，冷静说道：“今天这地方来了个贵客。”

凌盈诚目光蓦地转厉，“是不是先前拍翊翊照片的狗仔？”提到那个狗仔，他的语气冰冷刺骨，仿佛每个字都化成利刃。

邵临州发出低低的啧声：“翊翊也不是大明星，真搞不懂为什么老有人挑事惹她麻烦。”那最后一句，他语气中夹杂了一丝不满，显然是心疼聂之翊。

凌盈诚没有继续追问，轻轻拍了拍邵临州的肩膀，以示感谢。男人之间往往不需要多言，默契可以化解许多锋利的棱角。